顧紅山掏出那封信,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衝著火房大吼了一聲,
“給俺滾出來!”
顧紅山一般個不輕易發火,畢大喇叭一聽他這麼大呼小叫的,心裏也是咯噔一下,趕忙從火房裏扭出來,拉了個臉,
“一大早的出去回來就這麼大火氣,這是衝誰呢!”
“衝誰呢?俺就衝你呢,你自個過來瞅瞅,看看這信上都寫的些啥!”
畢大喇叭一看桌上還真放著封揉搓得皺皺巴巴的信,卻也想不出她們家還能有啥親戚能寫信,再說她也是大字不識幾個的人,
“俺,俺又不認字,你叫俺看啥!”
顧紅山狠瞪了畢大喇叭一眼,壓了壓火,將桌上的信抓起來,重新展開,兩隻手拿著這封信像有千斤的重量,雙手竟不停的哆嗦起來。
畢大喇叭還沒見過顧紅山起這麼大的火,也覺得這信裏一定是說的什麼不得了的事,趕緊往前湊了湊,
“他爹,這信,信上說啥?”
顧紅山眼眶子通紅狠剜了畢大喇叭一眼,
“你不認字,俺念給你聽,讓你知道知道自個都做了些啥孽!”
顧紅山挑著重點把馬凡靜的信給畢大喇叭念了一遍,聽完信上的內容,畢大喇叭一張臉跟死灰一樣,
“啥,建偉被抓起來了?顧憂那小蹄子咋那麼能害人呐!她咋也進城了!她把俺蓮子害瘋了還不算完,還把建偉也害得要坐牢,她咋那麼缺德啊!”
畢大喇叭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哭喊了起來。
顧紅山剛剛壓下去的那股子邪火騰的一下就躥起多老高,隨手拎起旁邊的一張凳子就向地上撒潑的畢大喇叭砸了過去。
本就不怎麼結實的凳子重重的砸在畢大喇叭厚實的後背上,一下散了架,畢大喇叭一下也被砸愣了。
顧紅山似是還不解氣,三步並做兩步衝到畢大喇叭身前抬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畢大喇叭半邊肥臉上,四條鮮紅的指印子立馬浮了出來。
“事到如今,你還在怨人家顧憂,要不是你,顧蓮能到現在這一步?”
畢大喇叭捂著臉,淚眼巴茬的瞅著顧紅山,嚇得厚厚的兩片嘴唇子一個勁兒的哆嗦,
“咋就不能怨她,要不是她蓮子咋能瘋!”
“咋能瘋,你用用你的腦子吧,楊建偉那個畜牲的話你也能信?自個好好想想,蓮子是咋瘋的!”
畢大喇叭捂著臉眼珠子一個勁兒的亂轉,
“哼!”顧紅山眼中帶著淚卻苦笑一聲,“俺和蓮子這一輩子算是毀你這婆娘手裏了,也怪俺,總念在你跟俺一場不容易,處處讓著你,由著你跟老大家鬥,跟老大家爭,爭吧,看看你爭了些個啥!等楊建偉的事在村裏傳開,好好想想,咱們這一家子,今後的日子咋過吧,蓮子瘋了,不曉得事了,咱倆的老臉……”
顧紅山含著淚身子晃了幾晃,手上的信紙散落到地上,他苦笑兩聲,微微閉眼,兩行渾濁的老淚順著滄桑的老臉淌下,片刻後他緩緩睜開眼,一轉身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