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白眉微蹙,長長的歎了口氣,“我陳天奇一輩子識人無數,自認從沒看錯過人,你能在我有生之年到這裏來,就已經給了我個滿意的答複,起來吧!”
孟宏圖抬起布滿淚痕的老臉,搖了搖頭,“陳叔,我是有罪的人,我恩將仇報,死有餘辜我既然來到這就沒想活著回去,隨您老怎麼處置,我都認。”
“起來吧,宏圖,當年的事我也調查過,知道那不怪你!隻是可憐了那剛出生的孩子……”陳天奇說著眼眶泛了紅。
孟宏圖臉上早已經被淚水覆蓋,他寧願陳天奇打他罵他,甚至是殺了他,可就是這樣,更是讓他鑽心的難受。
“不能就這麼放過他!”重傑老頭薅著孟宏圖的後脖領子就把他拎了起來,這老頭的臂力可見一斑。
“算了重傑,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早都放下了,讓他走吧!”陳天奇擺了擺手,扭頭就要進屋。
“陳叔!請留步!”孟宏圖掙脫重傑老頭的手,膝蓋重重的落在地上,硬是還向前蹭了半米。
“陳叔,我當年並沒有殺了那個孩子,或許現在我已經找到他了!”
…
臥良村的村口,賀朋鋼穿著嶄新的軍裝,胸前戴著那朵鮮豔的大紅花,鐵皮一樣的臉上終於能看到嘴角有那麼一絲笑容。
“朋鋼啊,到部隊裏好好幹啊!”顧淑萍緊緊的攥著賀朋鋼的手,不停的抹著淚。
“哥,聽說上部隊裏就能摸著槍了,等你回家的時候得好好給俺講講。”賀小鋼一臉童真的仰著那張髒兮兮的土豆皮臉。
“中,哥到時候給你拿子彈殼子回來!”賀朋鋼輕輕在弟弟的鼻梁上刮了一把。
“哦,俺哥要給俺帶子彈殼囉……”賀小鋼高興的一蹦多老高。
賀家貴一向少言寡語,眼裏含著淚,無聲的在兒子肩上拍了兩下,難受的別過臉去。
“哎,老哥嫂子,朋鋼參軍,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以後也是吃國家飯的人了,咱們村有朋鋼這麼一個,全村都光榮!”田村長在一邊說到。
“呸,光榮個屁,誰不知道當兵沒好人,好人不當兵!當兵的不是流氓就是土匪!”
站在村民堆裏的畢大喇叭小聲的嘀咕著。
顧連喜在身後聽得一清二楚,氣得把牙根子咬得咯咯作響,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李領鳳死的時候,他去求二叔過來幫著抬棺材時,畢大喇叭說的那番話。
“你娘這是缺德到家了才得了那麼個髒病,活著拖累人,死了還想拖累俺家門都沒有!”
這句話句句戳心,顧連喜就想看看畢大喇叭死的時候是個什麼光景。
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從旁邊跳了出來,一下就跳到了賀朋鋼的麵前,伸手就要摸賀朋鋼胸前的大紅花。
畢大喇叭一驚,衝上去一把拽住那人,“你個老丫頭,不是鎖上門了,你咋還出來給俺丟人!”
哄,圍著的村民一下子就笑了。
顧蓮歪著腦袋來回的看了賀朋鋼幾眼,咧著嘴笑了起來,“建偉,你咋又帶上紅花了,是不是還想跟俺成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