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了確這些牽掛,我會去那邊找你,跟你好好的喝他三天三夜!”厲陽仰起頭,咕咚咕咚把第三碗酒一氣灌了下去,然後將碗重重的頓在地上,伸手又抓過一瓶酒來。

“這碗為咱們的第一次相識,雖然當時你是要殺我,幹”

“這碗為你槍下放過的那個可憐的孩子,你寧可自己挨一槍也不殺他,是條漢子,幹!”

“這碗為你替我擋的那一槍,其實你本不該救我,不說了,幹!”

“這碗為那些死在鬼子手下的那些弟兄們,他們死得冤啊,還那麼年輕,幹”

“這一碗為……”

厲陽一碗接一碗的將酒喝進,不,更確切的說是倒進了自己的喉嚨,就像是在喝白開水一樣。很快地上就堆滿了空了的酒瓶,他依然不停的將酒倒進碗中,然後倒進嘴裏。渾然沒有理會背後出現的一道人影。

“別喝了!”一隻手從背後探出來,抓住了厲陽端酒碗的手腕,試圖奪下他手中的碗。厲陽搖晃了下身體,輕鬆的從來人手掌中脫出來,抬起頭,睜著醉眼朦朧的雙眼,向來人看去。

“你是誰,為什麼攔我?”其實來人一在山道口出現,他就已經出現了,不過現在喝得實在是有點多了,眼前已經是一片迷蒙,任憑他再怎麼拚命的睜大眼睛,也始終看不清來人的樣子。

“是我,你認不出我來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隨即感覺到了來人輕輕的搖晃,厲陽聽起來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聽到過,但辨認了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努力!

“你,不要喝了好嗎,這個樣子,我看著難受!”厲陽感覺到兩滴溫溫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臉上,用手一抹濕濕的。

“你難受,我他媽的更難受,我來到這個地方後第一個朋友,一個親哥們一樣的兄弟,就這麼給沒了,我眼看著給打成了蜂窩啊,我就他娘的救不了,救不了啊!”厲陽掄起手裏空了的酒瓶,狠狠的砸在地上,玻璃的碎片立刻滿地飛濺開來,到處都算是一片亮晶晶。

一把抓住來人的肩膀,厲陽瞪著迷離的雙眼,朝她大喊著,聲音中充滿了壓抑和痛苦:“小鬼子就在我眼前,但我就替他報不了仇,你讓我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你說啊,你說啊?”

“哎呀,你弄疼我了,放開我,快鬆開手”在厲陽幾乎已經瀕臨暴躁邊緣的情緒下,她那脆弱的身體幾乎都要被捏碎,強忍著已經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於掰開了厲陽鉗子一樣的大手。

厲陽又頹然的坐在地上,端起碗,看了看已經見了底,於是伸手去拿酒瓶,這時那隻手伸過來,將手中酒瓶裏的酒緩緩的倒在厲陽的碗中。厲陽一愣,隨即開懷大笑,伸手去取酒碗。

女人搶先一步抓起酒碗,平舉在胸前,清脆的聲音讓厲陽一愣:“今天我陪你好好的喝一回,一起祭奠一下你那位朋友,這碗酒我先喝!”說完就在厲陽大瞪得雙眼下一飲而盡,立刻被烈酒強的好一陣咳嗽。

厲陽哈哈笑著看著對麵的女人捂住胸口蹲在地上,一臉通紅的咳嗽著,突然感到心情暢快了許多。女人現在可沒時間注意他,剛才那一碗烈酒讓從來沒喝過酒的她,覺得就像一團烈火被放到了喉嚨中,燒的她都要跳起來了,一邊在嘴邊用手扇著:“我的媽呀,怎麼這麼辣,我都要被辣死了,你原來每天就喝這種東西啊!”

“還能喝嗎?”

“當然能,隻要你喝我就陪著你!”酒勁湧上來,舌頭已經有點短了。

當兩個人身邊堆滿一地酒瓶的時候,厲陽已經隻能躺在地上,閉著眼喃喃自語,那個女人也比他好不了,雖然喝得少了很多,但對於她來說,也已經遠遠超量了,這會正靠在厲陽胸口,時不時發出一兩聲不知所謂的笑聲。

“你知道嗎,我原來生活的那個時代可好了,有汽車,有電視,能上網,還有好多新奇東西呢,哎,你聽著嗎?”厲陽輕輕推了一下身上的女人,才發現女人已經沉沉的睡去,低低的鼾聲都已經響了起來。

“女人啊,就是不行!你看我——”厲陽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伸手攬住女人失去了知覺。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山頂上出現了一道黑影,一身白衣的水玲瓏默默地站在月光下,神情複雜的望著對麵已經沉沉睡去的厲陽和那個女人,仿佛內心正做著矛盾的鬥爭。

許久,終於銀光一閃而沒,水玲瓏輕柔轉身離去,留下了一片昏暗月色下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