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那個夢,還是因為看到了麵前的幾位鏢師的緣故,陳達彥心裏的那道堤壩即刻就要坍塌,淚珠已經衝到了眼眶邊緣,馬上就要奔湧而出。
丘順急忙裝作攙扶陳達彥的樣子,俯身靠過來把陳達彥的臉擋住,在他耳邊悄聲說:“你現在眼淚如果流出來,那你以後就永遠也別想像你爹和哥哥那樣統領鏢師了。”
陳達彥聽後,用淚水滿眶的眼神盯著丘順,同時用牙齒拚命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等到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來的時候,他朝著丘順微微點了點頭。
丘順見陳達彥已經把眼淚憋了回去,這才把陳達彥從地上攙扶起來,大聲對身後的幾位鏢師說:“過來見過三少爺!”
陳達彥看到那幾位鏢師雖然過來見了禮,但明顯沒有之前對自己恭敬,丘順也看出了這一點,對那些鏢師說:“你們是不是心裏在埋怨三少爺丟下你們獨自逃跑了?”
那幾位鏢師低下頭都沒有說話,隻是用充滿了深意的眼神望著他們。丘順表情嚴肅地對他們說:“你們嘴上不說,可我知道你們心裏是怎麼想的!”
那幾位鏢師依然沉默不語。
丘順看了看他們,繼續說:“你們既然是隆遠鏢局的鏢師,那你們就應該知道,我們隆遠鏢局是永遠把所護送的物品排在第一位的,不論出現任何情況,我們都要先保證護送之物的安全,這也是為什麼隆遠鏢局能成為三十六鏢局會盟老大的原因。可你們呢?臨敵之時不聽指揮私自變陣,你們倒是不怕死,是不是覺得自己英勇無比、豪氣衝天啊?”
這時一位鏢師實在忍不住了,回嘴道:“丘鏢頭,當時你也聽到那些賊人的話了,我們如果不主動出擊,讓他們走掉的話,他們若真去散步我們鏢局私藏小公主的謠言,我們鏢局可就徹底毀了!”
丘順怒道:“可你們知道萬一我們護送的那件東西出了什麼差錯,會有什麼後果嗎?到那個時候,毀掉的是整個武林!難道你們要為了我們鏢局的一己之力,而使整個武林都陷入危機嗎?那和隻顧自己的無恥小人有什麼區別!”說到這丘順假裝憤怒地轉過身,朝著陳達彥狂使眼色。
陳達彥馬上明白丘順的意思,他是怕手下人對自己出逃的行為心存不滿,此時故意對這些鏢師惡言相向,再示意自己出來唱個白臉,替那些鏢師們說話,把丘順訓斥一頓,這樣就可以重新把自己的形象在鏢師們心中塑造起來。陳達彥想到這裏不禁產生一個悲哀的想法:這山外的世界果然到處是心機和權謀!難怪林姑娘不願跟隨自己出山。
丘順見陳達彥發呆,急得不停地擠眉弄眼,陳達彥這才裝出一副領導者的口吻說道:“丘鏢頭!你說這話難免有些過分了,且先退在一邊吧。”
丘順見陳達彥終於有了反映,長出了一口氣,馬上做出恭順地樣子退到一旁應到:“是。”
陳達彥突然有些心疼,麵前這個男人,為了自己付出了這麼多,他現在還要當著眾人的麵申斥他,難道想成為爹和哥哥那樣的領導者,就一定要這樣嗎?
丘順低著頭抱拳說:“請三少爺訓話。”
陳達彥深深吸了口氣,他讓我訓話,我說些什麼呢?可不說又不行,算了,摸著石頭過河,想到那說到哪吧,反正隻要記住中心思想是替這些鏢師說好話,把自己的威信樹立起來就行了。
於是他掙紮著站起來,推開丘順想要攙扶他的手,慢慢開口道:“丘鏢頭剛才一開始那句話倒是不錯,我們隆遠鏢局永遠把所護送之物排在第一位,但是這並不是我們隆遠鏢局能成為三十六鏢局會盟老大的真正原因。因為普天之下,能做到這點的鏢局絕不止我們一家。我們隆遠鏢局之所以能夠成為鏢局中的魁首,不是因為我們的武功比其他鏢局高,也不是因為隻有我們鏢局可以把東西安全護送到目的地。世人之所以敬重我們隆遠鏢局,正是因為我們擁有此時站在你麵前的這些有情有義的鏢師……(怎麼辦?我快編不下去了!)……這些鏢師……他們不是隻懂得一味的保鏢護送,他們的心中時刻掛念著我們整個鏢局,甚至整個鏢局會盟的安危,在危難時刻,他們沒有一個人退縮,而是紛紛挺身而出,哪怕犧牲自己也要保護自己所掛念的人。正是這種精神,才是我們隆遠鏢局屹立在鏢局頂點的原因……(我實在快沒詞了,誰來救救我!)……”
丘順似乎觀察到了陳達彥的窘境,趕忙提示他道:“三少爺說的極是,我畢竟是個外人,還沒有完全融入隆遠鏢局。在和那三位賊人交手的時候,要不是我在一瞬間起了貪生的怯念,三少爺也不會受如此重的傷了,這還多虧了三少爺武功卓絕,將境拳發揮到了極致,才將那三位賊人殲滅。每每想到因為自己的貪生怕死,三少爺為了保護我才導致您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就慚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