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隻剩了他和徐玉蘭,老旦甚覺尷尬,咬著牙坐起來披上衣服:“三當家的,你看俺除了打仗練兵,啥也不會幹,水稻不會種,草藥認不得,連個牛都放不好,你給俺琢磨琢磨,讓俺也能幹點啥,要不成了半個廢人,讓你可瞧不起了呦。”
“這事兒你別找我,你找我叔叔去。”徐玉蘭往藤椅上一坐,脫鞋盤了腿兒。
“一找他就拉著俺喝酒,最後喝得啥也沒有,不找他。”老旦搖著頭點煙鍋。
“叔叔一直想弄一支騎兵,他說周圍幾個山寨都不老實,一個個虎視眈眈的,黃家衝夾在中間,要有比這幾個山寨都要強的能力,尤其是速度……我倒希望他弄一個,騎馬耍雙槍肯定很過癮……”徐玉蘭掏出雙槍,在藤椅上騎起馬來,作勢對著老旦叭叭亂打。老旦被她槍口指得發毛,忙離了床說:“那也不是太難的事,山裏沒有馬,買些來不就行了?騎馬打仗這個……俺沒試過,但玉茗參軍的時候就是騎兵,他可以訓。”
“關鍵是少這麼個人,二當家上馬就頭暈,我上了馬就轉向,你要真覺得行,就把這事兒擔起來,我幫你,怎麼樣?你要是把這事辦了,三當家的讓你當。”
“我頂了你,你幹啥?我可弄不了你那些上躥下跳的山匪。”老旦虎著臉說。
“我有的是事兒幹,你等著吧,我去想辦法……”徐玉蘭跳下藤椅,插起雙槍,拔腿便出了門。
沒過幾天,徐玉蘭就讓人趕來幾隻畜生,兩隻騾子和一隻正值芳齡的母驢。老旦大喜,然後納悶兒,你弄兩個騾子幹嗎?徐玉蘭說這不是馬麼?當然是生小馬啊?老旦哭笑不得,道明真相,徐玉蘭就要帶人出山殺了那賣騾子的。老旦說不打緊,馬在這山裏太嬌氣,騾子幹活倒皮實,便挑一匹當了坐騎。老旦重操舊業,弄起了在板子村口碑相傳的養驢營生。這邊驢馬不合群,方圓幾十裏找不出一頭公驢,他和玉茗翻山越嶺,總算在集市上選了一頭公驢回來。老旦給二位好吃好喝,日夜催著兩隻畜生洞房花燭,徐玉蘭送來新鮮的豆子給它們,見老旦盯著它們在那兒日弄,羞得站出老遠。第一胎下了兩隻小叫驢,這就是在平原也屬罕見。山民們爭相來目睹這一胎二驢的奇觀,對老旦讚歎不已。老旦騎著大騾子翻山越嶺,招搖過市,弟兄們騎著一串毛驢亦步亦趨,大家再也不用費腿腳。鄉親們羨煞,紛紛開始給老旦下訂單,黃老倌子更是給了命令,搞它一百頭驢當騎兵。黃家衝的老旦已經驢聲在外,準備隔年引進北方的馬種,配出一堆騾子。老旦從“老黑雞巴蛋”慢慢被尊稱為“老旦哥兒”,再到“老當家的”,傳到外村卻變成了“驢當家的”。二子從集市上帶來這可笑的消息,徐玉蘭便又要殺人。二子說旦哥你行行好,把這玉蘭妹子娶了好好調教一下,要不早晚把人的頭砍下來。
黃老倌子似乎也有此意,幾次問起,老旦不敢瞎說,更不敢應著,這是什麼地方?就算老婆孩子生死不知,也不想就此給土匪婆倒插了門兒。老旦悉心弄著騾馬,和陳玉茗一起想法子訓練黃家衝的騎兵。沒過多久,二子已經能在狂奔的驢背上雙槍奪命,大薛能夠夾著驢掃射機槍,而梁七卻練出奇怪的功夫,在馬上玩起老藝人的弓箭,竟然百步穿楊,他說如果箭頭上抹點兒蛇毒,那可弄一個死一個。黃老倌子對此很是滿意,將山寨交予二當家和玉蘭看著,每天拉著巧巧和麻子妹上山采藥。麻子妹慢慢又變得豁然起來,但依然不吃二子那一套。二子和神婆想盡招數,卻也打動不了這個醜護士。徐玉蘭被壓了看山寨的任務,忙得屁股朝天,據說陸家衝和顧家寨最近都很不老實,陸家的獵戶總鑽過這邊來打獵偷糧,顧家的男人總欺負黃家衝嫁過去的女人,徐玉蘭便和老旦商量,要不要收拾他們?老旦讓她稍安勿躁,萬事還是要老倌子拿主意,就是要打,也要去城裏買些彈藥和裝備,更要等著騎兵訓練到位。
麻子妹死活不稀罕二子,老旦這媒婆當得失敗,他想不通,直到玉蘭告訴他麻子妹喜歡上了梁七,看見他搭弓射箭就小眼放光。老旦頓悟,男女這事,真真是王八瞅老鱉,對眼才算數呢。二子知道大勢已去,倒也不捶胸頓足,一個勁和老旦說黃家衝裏的幾個漂亮妹子,最後和老旦說:“你把玉蘭那婆娘娶了,給咱帶個頭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