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甭管張輝租這塊地多久,花了多少錢,那八分地都屬於他張武的,就因為那塊地是他開墾的。
這話說的可就有點讓人不舒服了。
明明是隊上的坡地,張武占了八分地,一般人家就算心裏不舒服也不會沒事找事。但是現在,這塊地張輝花錢租下來了,那麼在這十年期間,張輝就是這塊地的地主。
隻有他有這塊地的使用權。
張武現在霸占了張輝的地不說,完了說話的口吻還是這種態度……什麼跟你爹交代了。
你誰啊?
張輝心裏不得勁。
起初,張輝也是想著說,畢竟都一個村的,完了自己又是後輩。人家花生苗都長出來了,總不能拔了吧!占也就讓他占幾個月吧!充其量再有三個月花生就該成熟了。
而現在,張輝不樂意了,最氣的就是張武那句‘我剛剛跟你爹交代過’。
“你算個什麼東西?”張輝就好奇了,一個人的臉皮到底能厚顏無恥到何種境界才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這塊地現在是我的地,我想怎麼整就怎麼整。”
總共也就十來畝地,這老畜生占了八分,再剔除那些邊邊沿沿,一畝地也不差了。
十畝地他占十分之一也就算了,還想著一直霸占下去。
什麼人呐?
張輝在心裏盤算過,像這麼一畝地花生,綜合投入將近五百塊錢,不算人工。畝產七八百斤的話,產值大概不到兩千塊錢,大概能有七百到一千左右的淨收入。
可能城裏人隨便買個手機都好幾千塊,一個月收入萬八千的很常見,但是對於張武一個農村人來說,一千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張輝真要把他的花生苗全拔了,張武估計能跟他玩命。
權衡再三,張輝決定還是給他點臉。“花生苗都長這麼大了,我也不為難你,這八分地就讓給你一個季度吧!下次收了花生,自己把界限劃清楚吧!”
張有田抓了抓頭,有點尷尬,或者說是對張武的畏懼吧!但是張有田仍舊覥著臉嘿嘿幹笑著說道:“那什麼,你也別生氣,趕明兒我讓小女張羅張羅,咱好好搓一頓成不成?”
張輝說話太衝,年輕人有脾氣是好事兒,關鍵這張武是個混人,沒必要為了點事兒惹上他這樣的屎蒼蠅。所以張有田才會上前打圓場,尋思給張武一個台階下,做人留一線嘛!
“過兩個月你收花生的時候,我過來搭把手你看怎樣?”張有田陪著笑臉,姿態放的很低。事實上,張有田的潛台詞等於是在央求張武。“您大人大量,甭跟我家犢子一般見識。這地老這麼霸占著也確實說不過去,您高抬貴手,還給我們算了。”
但是張武不爽啊!
張輝分析的不錯,八分地,一年近兩千塊錢的純收入,張武能不要嗎?
今天他張武占著這八分地,明天就能占一畝,久而久之,這塊地早晚就成他張武家的。
實際上,在今天之前,這塊地一直就是張武在使用。
他想怎麼開墾就怎麼開墾,想種什麼就種什麼。
突然間,張輝回來了,把他張武的‘地’霸占了,你說他能答應嘛!
“嘶!”
張武沒吱聲,他吸了一口香煙,也沒正眼瞅張輝跟張有田父子兩人。
張武抽的煙是五塊錢一包的老廬山,廉價的劣質香煙,但是裝犢子的範兒起的很高,五塊錢的老廬山愣是讓他抽出了高處不勝寒的落寞感,一副‘誰人懂我’的架勢。
“我說的話你是沒聽懂?”
“成!那我再說一遍,你給我聽清楚了。”
“這八分地是我開出來的,甭管你給了多少錢,租了多少年,這片地,你千萬別動。”
張武起身指著張輝鼻尖一字一句道:“聽清楚了嗎?千萬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