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笛覺得這裏的生活很是無趣,無趣到天天隻能被圍觀。

她感覺到除了坦,其它的土著對他都沒有了威脅,甚至可以說是被當作奇貨那樣守著。她知道現在的平靜都是假象,隻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這天,坦帶來了一樣東西,接著族裏的人都圍觀過來。

圍觀,這是棲樹一族這段時間以來每天的必不可少的樂趣,風雨無阻。

屋子中央放著一個木盆,就像嬰孩的澡盆一樣大,坦把帶來的東西連著包著它的大片樹葉丟了進去。注意到他的臉色有些僵硬,動作快的恨不得不曾觸碰過這東西,遠遠地離著它。

“啊!……”看清楚是什麼東西的人們大多驚叫出聲,靠得近的恐慌地往後退,後麵看不見的蠻力往裏擠,掛在樹上的掉下地麵,驚叫聲此起彼伏,種種紛亂。

在念笛這一方向很是開闊,開闊到一眼就可輕鬆地看清那個掙紮出綠葉,正在蠕動的大蟲。念笛倒抽一口涼氣,臉色嚇得慘白,別過臉去不敢再看。緊閉著眼睛,此刻恨不得戳瞎雙眼,不曾見過光明。

大蟲身上布滿眼睛,每一片肌膚都是一隻眼睛,隨著光影的照射和它的蠕動不斷變換,甚是可怖,可怖至極。

然而接著呼聲又起,一些大膽的人看著那蟲,口裏呱呱叫著念笛聽不懂的話,越來越多的聲音傳來。

好奇還是戰勝了心裏的恐懼。念笛半遮半掩地轉過臉去看向木盆,半淺的木盆裏麵隻除了幾片大葉子之外什麼也沒有,這讓她剛想要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緊接著驚醒過來,轉頭飛快地提防著四方,驚魂不定,生怕怪蟲會從什麼地方爬來。

好一會兒,念笛才發現大家的視線始終集中在木盆裏才放下心來。她定了定神,同樣好奇地看向木盆裏的大片葉子。

借著珍珠散發的光芒,漸漸地她看到了在綠葉中的一點白,蠶蟲一般。這溫潤無害的樣子讓她以為看到的是錯覺,然而剛剛那被千眼同視,無所遁形的感覺依舊猶如在刺鋒芒。

族長塔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之前一直不知所蹤的巫者老阿莫這時從念笛身後走了出來,嘴裏發出嘎嘎的古怪笑聲,陰森恐怖。她駝著背,一手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一手抓舉著那根盯著白珍珠的的樹枝,連著上麵的珍珠,好似權杖。

隨著珍珠的光芒靠近,木盆裏的狀況看的更清楚了。隻見蠶蟲身上隱隱也透著白光,蟲身由原本的乳白色漸漸透明,化為瑩白的琥珀色。

老阿莫丟開手上的拐杖,一手高舉珍珠權杖,繞著木盆手舞足蹈起來,口裏邊叨叨咕咕吟唱著。動作由緩慢,漸漸地加快,越來越快,根本就看不出是已經老邁腐朽的老人在舞動。

蠶蟲在吟唱開始時劇烈掙紮過,身上原本已經消失的眼睛再次出現,又很快消失,如此反複變換多次。但是漸漸地仿佛被催眠,終於沉睡,身體幾近透明。

老阿莫停止了舞動,蠶蟲停止了掙紮,周圍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