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炎瑪!
藏馬的瞳孔猛然收縮,珂炎瑪的身上遍布著小指粗的傷痕,縱橫交錯成網,如鮮紅的鎖鏈深深嵌入肉體,鮮血還在緩緩地劃下,滴答,滴答,很輕柔,在靜謐中聽來又無比刺耳。
幽助呼呼地喘著氣,怒吼一聲:“你去死吧!”握緊拳頭向前衝去,風涯從容一笑:“別著急,他還沒死嘛!”他擊了一下掌,空曠的大殿上忽然響起來雷鳴般的吼叫,那不是一個妖怪的吼叫,而是千萬隻!
無數的妖怪彙聚做無邊黑色的可怖潮水,從大殿的四麵奔騰進來,逼迫人心的戾氣撲麵而來,帶著一股濃重的腥臭。幽助臉上毫無懼色,一聲大喝,金色的靈光波動拳如一堵巨大的牆推了出去,衝在最前麵的妖怪立刻血肉橫飛,但是更多的妖怪立刻又衝了上來!
麵對這些如疾風暴雨席卷而來的妖怪,飛影的臉色少有的嚴肅,他拔出劍,向一旁抖落了薔薇鞭的藏馬沉聲道:“後邊還有仗打,你體力沒有恢複,先不要上,我和幽助來,你在一邊找機會救小閻王。”
他的劍尖上吐出黑色的火焰,衝向了那些妖魔的中心,當者瞬間披靡,但無數妖怪形成的巨大洪流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犧牲,同伴的屍體越堆越高,卻還是瘋狂地向幽助和飛影撲去。黑暗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瘋狂湧來,一時間大殿上血肉橫飛,慘呼嚎叫聲不絕於耳。
藏馬真的沒有出手,他站在一旁,隻有偶爾當妖怪衝到他麵前時才揮舞幾下薔薇鞭,他就那麼冷冷地盯著遠處的風涯,明亮的眼睛如寒夜閃爍的星光,讓風涯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但他隨即又笑了,今天他不必再怕這個人了,有這數萬的妖怪,他還怕什麼呢?
他站起來走到珂炎瑪身邊,拔出劍指著珂炎瑪,向藏馬笑道:“你不要妄動,不要企圖使用植物,我們在一起那麼久,我了解你的能力,當我覺得危險的時候,也許會拿不穩劍的——就像這樣!”他手腕一抖,嗤得一聲劍尖刺入珂炎瑪的小腹,昏迷中的珂炎瑪尚未醒來,但似乎也能感受到那劇烈的疼痛,下意識地微微掙紮。
風涯故作遺憾地搖搖頭,歎息道:“我又失手了,這樣一來,他就撐不到你們殺完所有妖怪了呢!”
藏馬的肩頭抽搐了一下,那一劍即使刺在他身上,也不會有如此明顯的反應。風涯得意的笑了,他終於能夠讓這個人在自己麵前無可奈何,他知道,藏馬最可怕的武器不是植物,也不是鞭子,而是冷靜,他正是要摧毀這種咄咄逼人的冷靜!然後,他就可以擁有自己的王國,自己的天地……
精致的閣樓裏,日耀抱著霧月坐在妝台前,精致的琥珀小梳通過那黑絲緞樣柔軟光滑的長發,他輕輕說:“以後我每天都為你梳頭,好麼?……”
沒有回答。
日耀放下梳子,向鏡中注視片刻,鏡子中映照出一張毫無表情的少女的臉,經過修飾容顏美麗絕倫,卻唯獨沒有活人的神情,一雙眼睛定定直視前方,讓人覺得這樣絕色雅靜的美人,不過是個借屍還魂的女鬼。
他歎了口氣,從後邊攬住霧月,手臂環住她纖細的腰身,用嘴唇蹭著她的柔嫩的脖子說:“你在想什麼?還想回去嗎?你可知在三界之中,已經沒有你能去的地方了。你現在是妖力這麼強大,靈界不會接受你,你殺了那麼多妖怪,在魔界到處都是敵人,除了我身邊,你還能去哪兒?藏馬即使愛你,他能保護你嗎?他肯為你拋下一切嗎?”
霧月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有什麼東西在她腦海裏橫衝直撞,讓她五內如沸,心血如煎,一股苦澀堵在喉間,如岩漿一般直欲噴薄而出,鏡中的女子如幽魂一樣不依不饒望著她,無邊的恐懼讓她戰栗,她握緊了拳頭,合上眼,狠狠地將嘴唇咬到出血,想將那慘淡的宿命一起咬碎。
日耀心疼地替她拭去唇上的血跡,低低道:“別這樣,快好了,一切都快好了……”大殿上,撕殺還在繼續。忽然,藏馬抬腳一步步向戰場走去,眼睛裏綻放出冷冷寒光,凡是阻礙他的妖怪都被淩厲的鞭子絞成破碎的血肉,滿天的血雨濺落在他月白的衣衫、緋紅的長發上,風涯不由愣住了,有些心慌地喊:“喂,你想幹什麼?”他又是一劍刺在了珂炎瑪的肩頭,可是藏馬卻如視而不見般,仍然一步步走進血腥的戰場。
在和飛影會合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那雙因為殺戮而興奮到火紅的眼睛,低聲道:“用黑龍波吧。”飛影猛地停下動作,他凝視著藏馬,沉默了一刻,問:“後邊,你們兩個可以嗎?”
藏馬決然點了點頭。
飛影沒有再多說什麼,不能和他們戰鬥到底是他無論如何也不甘願的事,但是他明白,沒有更好的方法了,他不能真的看著小閻王把血流幹。生命本就是不自由,連戰鬥的方式亦是如此。他緩緩解下右手上的繃帶,一團火焰在他的拳頭上燃燒起來,藏馬揮動鞭子將湧到左右的妖怪劈開,但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飛影的手,那暗紅的火苗倒映在他眼中,搖動著,光芒漸漸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