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萬森奇道:“每年七月十五,都是鬼門關大開之日。這些屍鬼從鬼界陰間出來,拖著新死之人,要在黎明前趕回鬼界!可這都八月了,怎麼還有鬼魂闖出鬼門呢?莫非有人私自打開冥門?”
曹興旺聞言動容,他小時便曾聽說七月鬼門關大開,萬千冤死的鬼魂遊離人界,尋找替死鬼。
尤其七月初一與七月十五,陰氣最為鼎盛;當夜,家家戶戶通常閉戶不出,以避厲鬼。想不到今天竟親眼目睹數萬屍鬼同回鬼門關的詭異盛況,心底森寒,背上突然沁出密密冷汗。
白萬森在山頂上轉悠了兩圈,突然說道:“你趕快回去,告訴你家元帥。方陣不變,全軍都跪下來,祈求上天!”
“是!”報信的應了一聲,轉身跑出門外。
曹興旺對白萬森出的餿主意頗為反感,喝道:“老家夥,你出的是狗屁主意!全軍一旦跪地哀求,高世雄定會借機殺來。那時軍無鬥誌,如何抵擋得住?”
轉身對傳令官道:“傳令官!傳我的命令,集合三軍,隨我前去接應!”
百萬森大聲吼道:“曹興旺!你就別再添亂了!我們這些將士隻是血肉之軀,去了也是送死!金鴻承久戰沙場,在祈禱之前,定會製定有效的防禦,你守住糧草比什麼都重要!我擔心敵人會借機偷襲大營!”
曹興旺怒道:“敵人都被困在裏麵,怎麼來偷襲?難道他們會從兩山口飛過來嗎?我是這裏的副帥,領兵打仗我說了算!”忿忿地一呸,怒氣衝衝地走出大營。
百萬森氣得胡須亂顫,仰天歎道:“我白家軍非得毀在辛吉、曹興旺這兩個狂徒的手上!”
大營空虛,軍中更不能無主,本想到陣前看看去,可又放心不下營寨,隻能率領為數不多的官兵,一麵加強防禦,一麵暗暗祈禱。
送信的幾個軍卒回到軍中,把白萬森的建議向金鴻承學了一遍。
金鴻承也覺得這邪魔妖鬼之事非仙界能管,於是令後麵的三個方隊一同跪下,雙手合掌,仰天齊呼:“神仙在上,趕快顯靈吧!趕快劈死這些惡鬼,救救天下生靈吧!”
軍中都是男人,幾萬人一起哭聲哀求,聲音說不出的悲涼。那宏大的叫聲早已驚動了值日的星宿。
天星打開神眼,定睛向下觀瞧。見下方魔鬼作亂,急忙將此事報知道祖。道德天尊立即派出土伯前去幽冥間察看。
土伯哪敢怠慢,將身子一轉,騰起一縷青煙,便去冥界。他沒有前往閻羅殿,而是徑直來到幽冥門前。
見冥門裂開,無數的僵屍骸鬼從門縫中向外奔湧了。
他探頭向門外看了看,見山壑中、湖麵上鬼哭震天,上萬個鬼魂排成整整齊齊的方陣列隊,潮水似的層疊推進,在一個老道的調度指揮下,有條不紊地折轉繞行。
土伯不敢耽擱,急忙喚來牛頭、馬麵。三個鬼吏出了冥門,徑直來到小澤湖的北山顛上。
定睛向東岸邊觀瞧,見數千屍鬼拖曳著官兵的屍體,越過湖麵,穿繞山壑,朝著那洶洶飛瀑裏走去。
土伯探袍袖掏出一樣葫蘆形狀的玉石圓壺。晶瑩剔透,壺身渾圓,彷佛兩個水晶球連接而成。在手中微微一晃,金光爆閃,瞬間長大四五倍。
此物叫拘魂瓶,是冥界鎮鬼之寶。
土伯祭起拘魂瓶,高聲喝道:“大膽鬼魂!私出冥門,殘害生靈!還不歸陰等待何時!”
拘魂瓶悠然飄起,高懸在小澤湖的上空,射出萬道精光。
僵屍惡鬼吃人喝血,玩耍正歡。忽有強光打在身上,瞬間萎縮變小,化成上萬個幽魂,繽紛繚亂地朝上空交錯飛竄,呼號呐喊著鑽入拘魂瓶內。
涵真子正坐在驢背上揮劍督戰,忽見這些僵屍惡鬼化成幽魂,不禁大驚,凝神屏息,探頭向北山巔上凝望。
北山峭崖突兀,如狼牙橫空。那崖頂上站著一個小老頭和兩個黑衣人。那老頭身材矮小,白須銀眉,拄著一根彎彎曲曲的拐杖,昂望著天空。
那黑衣人一個戴著寒荒野牛的牛頭,一個戴著北海獨角馬的腦袋,眼神碧光閃爍,凶獰驃悍。
他駭然一驚:“這不是土伯和牛頭馬麵啊?”
牛頭人昂首吹奏一隻巨大的銀白號角,發出淒厲如鬼哭的吼聲。而那馬麵人右手中握了一麵巨大的血色幡旗,在狂風中獵獵卷舞,旗上赫然繡著“幽天鬼帝”四個大字!
涵真子瞧著那些蒼白浮腫的僵屍、白骨森森的骸鬼瞬間化為幽魂,一排排地湧入拘魂瓶中,他知道大勢已去,倘若多留,隻見的小命難保。
驚慌失措之下,趕忙催動神驢。寶劍高舉,剛要喊“駕”,忽覺襠下一空,“噗咚”一聲,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