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碗裏還有少許鱔魚血,老者拿出一壇老酒,倒在碗裏,把大碗涮幹淨之後,倒入一個錫壺裏,放在鍋蓋上用蒸汽溫熱。
大約過了半炷香的工夫,老者揭開鍋蓋,肉香撲鼻。老人把魚肉盛到一個大盆裏,放到桌子上,叫道:“小子,你口福不錯,把酒拿過來,與老朽同享吧。”
楊思明頗為不好意思,把酒放在桌子上,站在一旁,訥訥地道:“這東西太珍貴了,我……我什麼也沒做,所以才不敢領受……”
老者哈哈笑道:“傻小子,我都沒說啥,你還怕個啥?這千年金背鱔王的血和肉,都是百世難尋,你真想失之交臂嗎?來吧,沒有你的幫忙,說不定老朽也是空歡喜一場呢!”
楊思明饑餓難耐,見到鮮美的魚肉口水都流了出來,既然老者已經相讓,還客氣個啥,便坐在椅子上。
老者拿過兩個小酒盅,分別斟滿兩杯酒,對楊思明道:“這是一杯血酒,你務必小口慢飲,一旦攻急了,你會受不了的。”
楊思明先吃了一口魚肉,入口極為鮮美,品味一下,又回味無窮。
鱔魚王很大,足有的小胖孩胳膊粗細,楊思明一連吃了兩段,饑餓的感覺瞬間消失了,渾身上下暖洋洋的,似乎增添了好多的力氣。
老者舉起酒盅對楊思明道:“小子,別隻顧吃肉,來咱倆喝上一口。”
楊思明端起酒盅,見這酒呈琥珀色,隱隱帶著一種鬆子的清香,二人舉杯相撞,楊思明竟然忘記來了老者先前的話,脖子一仰,一幹而盡!
老者卻是小呷了一口,笑道:“小子,你忙個啥?”
楊思明臉一紅,羞怯地道:“我一著急把你的話給忘了。”
老者看了看他的臉,見他麵色紅暈,沒有出現異常的症狀,哈哈笑道:“小夥子,功力不錯啊!你來自何門何派?”
楊思明道:“我自幼流浪,危難之時,被人把我送到清風山,從此結識了子虛真人,是他老人家傳授給我武藝。所以說,我無門無派。”
老者聽完,尋思了好一會兒,問道:“子虛真人是當年名震江湖的三道士嗎?”
楊思明答道:“是的,我大師伯長青子、二師伯清虛子、我師傅子虛真人,他們師兄弟三人確實被江湖稱作三道士。”
老者問道:“他們現在在哪?”
楊思明低下頭來,含著眼淚道:“去年大戰妖鬼時,升天了。”
老者歎道:“三道士當年名震江湖,想不到十年過後,依舊去了人人必去的去處。唉!爭名奪利又有何用?”
“你認識我的師傅嗎?”
老者搖頭道:“隻聞其名,沒見過其人。你師傅他們名震江湖之時,老朽隻是一個無名鼠輩。”
“前輩,請問您的尊姓大名,怎麼獨居在這座山穀裏?”
老者啞然而笑,半天才說道:“老朽就是報出姓名,恐怕也無人知曉。不瞞你說,老朽名叫桑無憂,三十年前在江湖上還有一點名氣。當時我自練一樁奇功,叫‘鐵血掌’,能在十步之內一擊傷人。可惜練到一半,自身的功力就跟不上了。後來聽說,隻有喝了千年金背鱔王的血才能把鐵血掌練到極致,所以我就搬到這裏來住,坐譚邊釣魚釣了整整二十年啊!”
說道此處,眼淚流了下來。喝了一盅酒,吃了一塊肉,繼續說道:
“今天可算喝到鱔王血了,可又有什麼意思?你三個師尊名震過江湖,功成名就又有何用?到頭來還不是羽化歸天啦!方才聽到你師尊羽化成仙的消息,老朽忽然覺得輕鬆多了,我決定不再重出江湖,就在大山裏修行一輩子!”
楊思明道:“是了,重出江湖,還得引起一場血雨腥風,既然江湖有名,又有什麼意思?”
“好了!不說這些了!”桑無塵端起酒杯,對楊思明道:“我千年金背鱔王肉都享受到了,還有啥可遺憾的?來喝酒!”
二人舉杯共飲,一時興起,連幹了三杯,桑無憂突然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當下楊思明就把在蒙古境內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講了一遍。
桑無憂哈哈大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來你小子運氣不錯呀!這座山叫做夾陰山,東邊屬於邊內,西麵屬於邊外。這邊有四季劃分,春夏秋冬比較明顯,可那邊就不同了,秋天暫短,氣候惡劣,年年一入八月,就風起雲湧,有雲即雪,幸虧你小子能爬上夾陰山,不然死定了!”
楊思明笑道:“如此一說,我已經到了邊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