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瑤琳格外細心,經常伸手扶他,不住地詢問:“楊大哥,你還行嗎?”
每當聽他問起,楊思明都不屑地一笑道:“沒事的,挺得住!”
山路崎嶇,盡是浮石,車輪在石尖上起起落落,走了四五裏,但見鮮血從他衣服裏浸透出來。
郭瑤琳叫道:“二舅趕緊將車停下!”
馬車停了下來,隻見楊思明麵色煞白,頭上冷汗涔涔,笑看了郭瑤琳一眼,“我挺得……”
話未說完,忽覺眼前一黑,竟然暈了過去。
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郭大壯撩開車簾,探頭向裏望去,見郭瑤琳抱著楊思明的頭,不住地呼喊:“楊大哥,楊大哥,你醒醒啊!”
車裏太小,不方便於醫治,郭大壯把他抱到地下,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頦,感覺渾身火燙,叫道:“不好,楊兄弟在發高燒,傷口已經發炎了。”
郭瑤琳道:“這可怎麼辦?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們又不懂醫術。”
郭大壯在車上翻找了一會兒,由楊思明的包裹裏找出兩包藥麵,看了看,又不知道如何使用,萬一用錯了,就會要了他的命。
猶豫了半天,還是把藥放回包裹裏,對郭瑤琳道:“小琳,你上車抱著他,咱們繼續朝前趕路,我想,上蒼又再生之德,老天爺應該有眼,前麵一定會有村莊,村莊裏也會有郎中,如果不能留住楊思明的命,老天太沒有天理了。”
郭大壯把楊思明抱到車內,郭瑤琳一隻手摟著他的頭,用另一隻手往毛巾上澆水,然後放在額頭上為他降溫。
馬車顛簸的山路疾行,大約走了半個多時辰,天色將黒,忽見山坳中一縷炊煙嫋嫋升起。郭大壯喜道:“前麵有人家,楊兄弟有救了!”
行到近處,見大樹掩映間露出黃牆一角,原來是座廟宇。郭大壯把楊思明背負在身上,三個人來到門前,隻見大門上匾額寫著:“西涼神廟”四字。
郭瑤琳提起門環,敲了三下,隔了半晌也無人答應。又敲了三下,忽聽門內傳來懶惰的聲音:“誰呀?一天天都是沒錢的窮鬼,天黑之後不受香!”
“吱呀呀”大門緩緩裂開,木門後出現一個人影,暮色茫茫,看不清楚他的麵容,但見他光著頭穿著僧衣,是個和尚。
郭瑤琳道:“大師在上,在下是從黑城來,路遇土匪,綁架了我哥哥,把他打成重傷,命懸一線。求在寶刹借助一宿,請大師慈悲,救他一命!”
那僧人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出家人素來不與人方便,更何況一個要死的人更不能留,我怕死在廟裏晦氣!”
把身子向後一退,欲要關門。
郭瑤琳忙說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救他一命未必沒有好處。”
那和尚問道:“什麼好處?”
郭瑤琳伸手到耳邊摘下一對金耳環,遞到和尚的手中,道:“這是住宿的錢,如果你請來郎中醫好我哥哥的命,還會付給你更多的銀子。”
和尚拿過耳環,用牙咬了一下,又在手上顛了兩顛,抬頭大量一眼郭大壯,說道:“好吧,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側身讓在一旁。
郭大壯背著楊思明走進大門,那和尚引著二人穿過大殿和院子,來到西麵的兩間廂房,說道:“你們就在這裏住吧。”
屋子裏沒有燈,黑洞洞的,郭瑤琳在床上一摸,床上隻有一些稻草鋪著一張床單,更無別物。
郭瑤琳道:“大師,您再施舍一雙被子、一盞油燈、水盆、和兩碗米飯吧。”
和尚道:“出家人沒有白施舍的,那還得要增加銀子。”
郭瑤琳道:“好好好,你就開個價吧。”
和尚舉起右手,在郭琳麵前晃了晃,道:“五兩銀子,一點也不許少。”
郭大壯見這和尚十分貪婪,不禁大怒,吼道:“你這是敲詐勒索!”
和尚一笑道:“貧僧可沒有請你們來,是你們死乞白賴地要住在這裏,不住可以走啊!”說完轉身要走。
郭瑤琳也曉得和尚是在敲詐,但眼下救命要緊,不就是要銀子嗎?給他也就了事了。便叫道:“師傅請留步,我應了。”
和尚笑了笑,問道:“你們可得想好了,千萬別後悔。”說完轉身就走了。
工夫不大,和尚給他們拿來被褥、水盆、油燈之類東西。
郭瑤琳點燃了油燈,房間裏立刻明亮了起來,郭瑤琳把手放在他額頭上試了試,覺得還是火燙,急忙把毛巾浸泡在冷水中,擰幹後,為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