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手抓起幾粒花生米,扔到嘴裏,咯嘣咯嘣地嚼了起來。
楊思明正在往碗裏盛菜,熱氣熏天。子虛真人看了清風一眼,對他說道:“你師弟忙著做菜做飯,你也是幫幫手去!”
李清風把臉往下一沉,拿出很不願意的樣子,把手中的花生米往桌子上一摔,似乎要說什麼,翻楞幾下眼珠子,轉身進了廚房。
工夫不大,端來一大碗野豬肉燉鬆蘑,往桌子上一放,扭頭問楊思明:“山上紅鬆蘑多嗎?”
楊思明道:“不少。我就在近處采的,也就出去一個多時辰,采了一小筐。”
李清風道:“我昨天在集市上看了看,鬆蘑也有人收購,價錢還挺高的。”
子虛真人見李清風滿腦子竟是經濟,看來不攆他下山也不成了。於是主意已定,決心要將他逐出師門!
楊思明給師傅和師兄斟滿了酒,李清風夾起一塊鬆蘑,放到嘴裏嚼了嚼,道:“嗯,這蘑菇還真挺鮮,這要是燉小雞就更好了!”
子虛真人看了他一眼,又扭過頭來看了看楊思明,見他要給自己夾菜,便說道:“徒兒,忙活了半天了,你也吃吧,今天咱師徒三人好好的喝幾盅!”
李清風低著頭,正忙著往嘴裏塞東西,見師傅和師弟要和他碰杯,急忙放下筷子,把酒杯舉起,嘴裏滿是食物,哩哩囉囉地道:“來,幹杯!”
“吱溜”的一聲,喝下一大半,抹了一下子嘴巴,又夾起一大片牛肉,放到嘴裏,邊吃邊道:“嗯,好吃,好吃!”
吃了一大陣子,師徒三人閑聊了起來,當聊到在驛站門前賣藥材事情的時候,李清風手舞足蹈的吹噓了起來。
自己如何如何的聰明、自己如何如何的討價還價,最終如何如何的賣個天價。
李清風自幼跟著子虛真人長大,心中早已將他視為親人。如今要與他斷絕師徒關係,一時還真難以啟齒。
可見他如此留戀山下,便直截了當地說道:
“清風,你與為師一起生活十多年了,如今已經接近獨立之年。我看你具有生財之道,你就下山吧!跟著師傅隻能學學拳腳,讀讀道經,不但將來沒什麼出息,還會誤了你的前程。”
楊思明登時一怔,看了看各自的表情。
李清風不以為然地一笑道:“行,從此我就下山學做買賣。不過可不能不讓我到山上來。我現在還沒有多大的能耐,還得靠采藥掙錢呢!”
子虛真人道:“上山下山隨你的便,不過你必須保證:從此咱倆不是師徒的關係,而是普通的朋友的關係。”
李清風笑了笑道:“這有啥,師傅、朋友不就是一個稱呼嗎?以後我有什麼事,你不能不管吧?”
子虛真人道:“這些年你還沒有讀透師徒的概念,現在我就給你講一講吧。”
李清風擺了擺手道:“用不著,用不著,這點事我還不知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從此你家的炕我不睡,你家的飯我不吃。你練你的功,我掙我的錢,從今咱井水不犯河水,你也別跟我倆整天急皮掰臉的,我願意幹啥就幹啥。”
子虛真人歎了一口氣道:“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貧道也沒什麼好說的。人各有誌,咱們師徒的關係到此為止!”
話雖這樣說,李清風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師傅也叫了這些年,豈料一夕之間師徒情分到此夭折,如此一想,登時心如刀絞,淚如泉湧。
李清風看了一眼子虛真人,不禁把撇了一下子嘴,憤恨地道:“你哭個啥呀?你都煩我煩透透的啦,我走了不正可你心嗎?”
楊思明見他的話越說越不中聽,反駁道:“師傅養育了你這些年,不報養育之恩也算罷了,你就這樣和師傅說話呀?”
李清風把眼睛一瞪,怒叱道:“小崽子有你說話的份嗎?你給我消停一點得了!你要不上山,我和師傅的關係不能僵成這樣,都是你這個小狐狸崽子背地裏搞的鬼!”
“你……”楊思明霍地站起身來,卻被師傅一把拉了下來。抹了一把眼淚道:
“清風,你叫了我這些年的師傅,本應該贈你一些東西,可貧道清貧如洗,無物可贈。紫雲嶺氣候獨特,盛產很多珍貴的藥材,這兩間茅屋和用品就給你留下,就算為師贈你的薄薄禮物。”
李清風道:“這還差不多!兒子長大娶媳婦,那個做父母的不給兒子蓋幾間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