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任憑老媽如何喊叫,他就是無動於衷,索性把耳朵給堵上了。
本以為老兩口打架,嚇唬嚇唬就得了唄。沒成想這呼救聲越來越大。他這才站起身子,向西屋走了過去。
一進門,見老爸氣得像葫蘆頭子似的,左手拽著頭發,右手不住地扇著巴掌。
楊宗蹭的一下衝到近前,一把將老爸拽下炕下,用力一推,將老爸推到東牆下,喝道:“你幹啥呢!打賊咋地?嚇唬嚇唬就得了唄!還真下死手!我夠心煩的啦,你們也不讓我省心!”
老太太哆哆嗦嗦的蜷縮在牆角,一手擋著臉,一手抹著嘴角上的血。抽噎道:“兒子,你媽都被他欺負死啦。你就不能一刀捅了他?”
楊老爺子得渾身直哆嗦,指著她吼道:“你還有臉罵人家?你想一想你過去做出的那些事,莫說狐仙,就是神仙也會心涼的!你不總結總結自己,把什麼事都怪在人家的身上。這就叫報應!懂嗎?”
楊老太太隻是委委屈屈的哭,沒敢和他爭辯。
楊宗開口勸道:“得了,得了,都少說幾句吧。這個家夠亂的了,你們還想鬧翻天啊!”
楊宗說完老爸,又開始數落起老媽來:“你老太太也是,整天吧吧的嚎啥玩意啊?又是哭又是罵的,不怕老狐仙找你算賬來呀?那老狐仙可厲害啦,真要把狐仙若急了,用不了下黑就得把你逮走!喝你的血,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再把你剁成肉餡兒,扔到山上喂烏鴉。到那時候看你可咋整。一天到晚好像家雀子幹屁股似的,總是加加加,加加加的,你看著的,照你這樣罵,非得把這個窩兒也給刮跑了。嘁!一天的,真拿你沒轍兒!”
連罵、帶打,加上楊宗這一嚇唬,這楊老太太還真老實了。順著炕洞倒在炕上,道:“我呀,以後啥也不管了。就是油瓶子倒了我都不帶扶一下的!”
楊老爺子氣得呼哧帶喘,坐在炕沿邊上,一聲不響。過了好一陣子,才問了一句:“英子到哪裏去了?”
楊宗訥訥地道:“櫃子裏的東西都沒了,我估計人家是走了!”
楊老太太聽到這話,一股身坐了起來,喊道:“那還愣著幹啥,趕緊去追啊!”
楊老爺子道:“水淺養不住魚,走就走吧。追回來能咋地?過去有房子有地,在你家多待幾天,現在狗屁也沒有了,你就是把人家供起來,也養活不住人家。”
楊老太太道:“這個家就這麼散啦?”
楊老爺子道:“不散又能咋整?要我說呀,這房子地的沒了更好。要是真的變成銀子,人家把銀子一掖,走的更快!”
楊宗一旁嘟囔道:“那不見得,我不會天天跟著她。”
“哼!”楊老爺子道:“跟著她,我怕你把小命兒再跟沒了!偷漢子那回把你打成那樣,不記得啦?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住我!”
楊宗臉一紅,訥訥了兩聲,沒說出話來。
楊老爺子接著說道:“我覺得這房子、地被刮走了,對咱家有利。
“我看溝口子還給咱留下一塊地,足有八九畝。房子沒了,南大欄子那五六畝地也能種了。加上東坎子那二畝多地,加算起來,也有十多畝。
“明個兒我到馬家溝看看,能開荒在開出十畝二十畝的,這樣一來,也有三四十畝地。在咱屯裏還算是有地的大戶。
“怕啥啊!隻要你小夥子能幹,就不愁沒有錢。有了錢害怕找不到媳婦?就這媳婦整天像妖怪似的,連個孩崽子都不能生,就是一個擺設,有啥可惜的!聽你爸的話,振作起來,好好幹,說不定那大姑娘都找上門來。”
一番話似乎說到楊宗的心裏去了,他突然感到心裏暢快了許多。
思來想去,和她過了這些年,從他那裏得到了什麼好?錢也沒少掙,掙來的錢都掖在她的腰包裏。給她行,往出要錢,就得求爺爺告奶奶的央求她。
掙到錢了,和自己甜言蜜語,相親相愛。一旦掙不到錢了,非打即罵。想到把自己掃地出門、和別人在床上廝混的情景,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沉思了半晌,楊宗突然咧嘴一笑,道:“爸你說得對,以後我都聽你的。好好幹,把咱家的日子過好。那騷娘們願意走就走,說實在的,我也跟她過夠了。”
楊老爺子見兒子很快振作了起來,很是高興。溫和地道:“大宗子,你能這樣想就對了!大丈夫拿得起來放得下,我真怕你頂不住壓力,一時想不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