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太太指著楊老爺子的腦袋羞辱道：“老東西啊！你呀，你呀，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你瞧瞧咱家兒子，不但賣了這些錢，還給咱買了一大堆好東西。”
楊德山看看桌子上的東西，又看看炕上的銅錢，滿腹質疑地問道：“賣幾張破畫，就能掙這些錢？嘁，誰相信呢！”
楊老太太聽完後揮手照著後背打了楊德才一巴掌，反問道：“死老頭子，不是賣畫掙的，還是別人給的唄？”
楊德山把袖子一褪，轉身來到了炕頭，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嘟囔似的說道：“不是別人給的，也是他媽給的。這是給我好瞧兒呢！”
楊老太太氣憤地說道：“哎！我說你這老東西！你怎麼竟說點昧良心的話呢？咱家那倆屁錢都讓你藏耗窟窿裏了，我連影都看不著，我拿啥給他弄錢去呀？”
說話間，一把將楊老爺子推倒在炕頭上，怒道：“我告訴你，今天兒子買的這些東西，不許你吃，聽見沒。”
楊德山笑嘻嘻的道：“行行行，不吃，不吃，保證不吃一口。”
楊宗道：“我爸就是狗眼看人低，媽，你別和他……”
楊德山指著楊宗罵道：“誒耶！你這王八羔子！你敢罵你爸是狗！你還紅毛了呢！我削死你！”
楊宗把腦袋一抱，就往母親的身後鑽。假聲假氣地喊道：“媽！我把要削我，你管不管他？”
楊老太太像老母雞護雞雛似的，攔著楊老爺子。楊宗躲在身後咯咯的笑。
打鬧了一陣子，楊宗連連擺手道：“方才我說禿嚕嘴了。我想說我爸慧眼不識人。我爸這雙眼睛雪亮的，趕上鷹眼了，哪能是狗眼呢？行了，媽，今天是小年飯，咱家又迎來一個好的開端，再做點好菜！”
楊老太太道：“豬肉燉粉條子，早就下鍋了，兒子，把你買的雞呀、鵝呀的，都拿出來，咱今天先切一半。”
楊德山道：“那魚就別做啦！放到缸裏先凍上，留著正月裏來人再吃。”
楊老太太道：“你別坐在那兒多吃蘿卜辣操心，這個家就好像你一個明白人似的，我還不知道怎麼的！”說完一扭身，扭著兩條羅圈腿進了廚房。
楊宗今天顯得特別的懂事，把桌子放在炕頭上，擺上了碗筷，切了半隻雞，半隻鵝，分別裝在兩個盤子裏。又拿出家中一壇陳釀的高粱燒，放在了炕頭上。
工夫不大，老太太又端來一大盆豬肉燉粉條子，對楊宗道：“兒子，今天是過小年，你可勁的造！”
楊德山把兩腿一盤，拿起了筷子，事先夾起一塊燒雞，道：“先吃一口雞，活到七十七。”
楊老太太一把奪了下來，道：“你不說不吃孩子買的東西嗎？”
楊德山笑道：“我說不吃一口，也沒說不吃不少口啊。”
楊老太太從盤子裏夾起一個雞屁股，放在老頭子的碗裏，道：“這個你先吃了，嘴好緊緊繃點，省著亂哧哧。”
楊德山故意歎了一口氣，道：“唉！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給啥就吃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