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素一葷,一盅甜湯。
雖是簡單的菜色,楚良雲在旁邊的臉色卻略有難看。
棠溪似是沒有看見楚良雲的臉色,見旁邊的丫鬟已過來將碗筷擺好,這才開了口:“我在廚房裏碰到她,她讓我轉告王爺一聲……”
並沒有將後半的話發出聲音說出來,棠溪的目光落在了旁邊的楚良雲和玉珠身上,微微蹙眉,複而繞過桌案走到賀蘭青玄的身邊,俯身輕聲道:“她過幾日要提前去蘭城,有事和陸聞斐相商。”
賀蘭青玄麵色不改,隻點頭答應下來。
棠溪不再多呆,點頭從書房之中離開。
楚良雲的臉色又難看了些,棠溪隸屬於王爺,這王府上下除了王爺開口,不然沒有任何人能讓棠溪做事,更何況是端菜傳話的事情。
她似是無奈的看了一眼賀蘭青玄,見他對大骨湯一口未動,卻已然拿了碗筷吃菜,一雙眼卻微微抬起來,冷冽的眸子裏正倒映出楚良雲的麵容:“夫人穿著甚少,這時回去怕是會著涼。”
話音一落,周身的丫鬟便動了身子,從不遠處的衣櫃之中翻出了一件鬥篷,微微頷首著將鬥篷展開,搭在楚良雲的肩上,目不斜視的為她係上後退到一邊。
“王爺也請早些歇息。”楚良雲麵上苦笑,行了個禮之後便退出去。
離開院子之時遠遠的往裏麵望了一眼,賀蘭青玄始終沒有看他一眼。
直到楚良雲離開之時,賀蘭青玄才抬眼看向了方才為楚良雲遞去鬥篷的丫鬟,麵目柔和了些,低聲道:“兩位夫人在府中如何?”
丫鬟思量一下,極少的開了口:“兩位夫人平日裏恪盡職守,打理府中上下,也時不時勾心鬥角,做些無傷大雅的事情。“
賀蘭青玄擺擺手,讓身邊的丫鬟直接退到一旁去,繼續道:“聯絡思月思雨,到蘭城之中立刻和陸吟雪彙合。”
丫鬟點點頭,和其他的幾個丫鬟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從後門退了出去,消失了蹤影。
……
夜略深了些,天邊淅淅瀝瀝的落了些密密麻麻的小雨。
小攤小販已經準備著收攤回家,酒樓客棧卻熱熱鬧鬧的舉著傘在門邊迎著夜來的客人。
城門的衛兵估算了時間,緩緩的將厚重的城門關上。
而陸蕁輕飄飄的落在熟悉的牆角,見不遠處的房屋之中正在此時滅了家中的燈火,以節省燈油錢。
下意識的觀察和輕聲的行動總是令她對身邊的事情了如指掌,比如這條街的居民普遍都不富裕。
一身黑色的衣衫,麵紗掩麵,此時的手腕之上也直接用黑布結結實實的綁起來,完全展露了小手臂的輪廓,黑布之下是從賀蘭青玄手中拿來的不少金蠶絲,隻要不是太用力的刀刃,莫莫約是傷不了她的。
幾乎是徑直的貼著牆邊走,今日的目的並非是齊鎮海,而是瀚海錢莊。
陸聞斐給的信物她已經帶在了身上,而這瀚海錢莊在這京城之中也算是有些名望,哪怕是賀蘭青玄的飛鶴錢莊也比不得瀚海錢莊,而瀚海錢莊背後的人依舊是個秘密,幾乎是沒有人知道。
而瀚海錢莊之中的家丁更是數不勝數,陸蕁在收到信物之時就已經將瀚海錢莊附近的東西摸了清楚,如今更是輕車熟路的來到這瀚海錢莊的側門麵前,也不再翻牆,反而是輕輕的敲了敲門。
沒過一會兒,裏麵走出來個消瘦的書生來,簡單的裏衣外麵也隻披了件鬥篷,身後還跟著四個家丁,見陸蕁這一身夜行衣,黑紗掩麵,四個家丁皆是刀刃出鞘,警惕十分的望著陸蕁。
陸蕁將臉上的麵紗扯下一部分,將腰間係著的信物扔給那書生,書生打量了一番,默不作聲的讓開了一條路,將人給迎了進去。
一切都悄無聲息,細長的巷子在一聲輕聲的關門聲中徹底鴉雀無聲。
走進這瀚海錢莊的裏屋,這才發現這錢莊的櫃台和人住的宅邸混為一體,書生將她帶到了房間之中,遣走了身邊的四個家丁,這才沉聲道:“陸小姐上門,所為何事?”
陸蕁從他手中將那信物重新拿了回來,挑了一雙眼打量這瀚海錢莊的內部,不言不語。
那書生似乎是反應過來,揚了揚嘴角,為二人添了茶,先抿了一口,道:“我叫方大海,是這瀚海錢莊的老板,少爺有吩咐,隻要是小姐吩咐的事情,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這書生瘦瘦弱弱的模樣,麵色蒼白,更不用說那肩膀跟個女子有的一比,怎麼也看不出個老板模樣,但想想這人是真的知道自己的來意,也隻低聲道:“蘭城那邊的情況如何?我哥最近有沒有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