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至此,已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眾將就算裝傻也已不成,暗自後悔不已。
此宴實為“鴻門宴”,眾人正心裏盤算著如何應付。
“不可!”席首端一將領起身擎劍打破了沉寂,眾將循聲望去,正是山西省都指揮司都指揮同知霍析。
霍析麵向朱瞻厚繼續說道:“我等承蒙天恩、當恪守忠義之道,為聖上鎮守一方疆域,安能在此商討謀逆之事?王爺,恕本將不能從命!”
霍析字字猶如利劍一般射入眾人心裏,令諸將汗顏。
朱瞻厚早就料到會有人不從,他深知霍析作為諸將中勳爵較高的將領,享有很高的威望。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忤逆,朱瞻厚決定先以禮相待。
他從容的將杯中的酒斟滿,緩步走到霍析麵前道:“霍老將軍誤會本王了,本王隻是要起兵“清君側”,而非奪位。本王與將軍一樣都是為我大明考慮啊!”
“王爺此言差矣,曆朝曆代有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謀逆篡位的比比皆是,本將不知王爺居心何在?”霍析厲聲駁斥道,
“是啊”席中也有兩個守備將領起身附和道,“當今聖上雖時常受王振等小人蒙蔽,但尚算一代明君,不可輕言討伐。況且有京衛、四衛營等駐防北平城,其實力非同小可,與我等不可同日而語。”
重止住腳步轉身看著朱瞻厚,又回身望了一下外堂方向道。
朱祁重扶起了山西省都指揮司都指揮使鄭勇後,其他的將領便陸續的起身回到座上。
外堂一親兵慌慌張張的奔了過來,邊跑邊喊:“王爺不好了,錦衣衛來了—”剛跑到內堂門前,一支冷箭貫胸而出,親兵仆倒在地,口中鮮血不斷的湧出。
朱祁重與堂下諸將見此皆是一驚.
鄭勇卻是心中暗喜,他作為行省最高軍事官員,本就不願舍棄都指揮使之高位冒險與朱瞻厚一起孤注一擲。他心裏盤算著若王府親兵抵不住錦衣衛,他便及時向錦衣衛告發鎮西王謀反,以與之劃清
朱瞻厚笑著待他們說完,轉身回到台階上緩緩說道:“本王倒想請教霍將軍一個問題:當年成祖起兵打的可是‘清君側’的旗號?”
霍析一怔道:“當年成祖確是以‘清君側’的名義自北平城起兵,那又如何?”
朱瞻厚收斂笑容厲聲道:“那依將軍之言,難道成祖起兵也是謀逆?霍將軍口口聲聲說本王是謀逆之人,本王看你詆毀成祖皇帝才是大逆不道!”
“你!你!”霍析頓覺失言、一時語塞。
“按本朝律令,大逆不道當斬!”朱瞻厚一字一頓、斬釘截鐵的說道。
眾將正要替霍析開脫,兩道黑影自廳堂頂落下分別直劈向。
霍析左右肩。霍析不愧是久經沙場的戰將,本能一般長劍出鞘擋住襲來的二人,身後又一道黑影自堂頂落下,但先前庭頂上襲下的二人下的是死手,將他的劍壓在肩胛骨上,霍析勉力抵住二人,卻再無餘力顧及他處,堂頂後一道黑影落到霍析身後,順著霍析的劍橫砍一刀,頓時血腥彌漫在整個廳堂,霍析的頭便滾落在一邊。
眾將見此變故,皆目瞪口呆、汗出如雨。久經沙場的一代老將竟落得如此結局,方才正欲為霍析開脫的將領也都麵色如土,生怕下一個會是自己。
朱瞻厚很淡然的看著這一切,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中。
他明白霍析始終是不會聽從他的號令,如不及時以這個正當理由除掉,今晚的局麵就將無法控製,廳頂的殺手便是他預先安排、以在必要時候控製局麵。
朱瞻厚為自己斟滿酒後,淡淡的抿了一口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霍析不住湧血的屍身,又環顧堂下麵無人色的諸將。擺了擺手,廳頂下來的殺手,便把霍析的屍首帶了出去。
眾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頓時覺的不寒而栗,不知道下一秒自己的頭是否還在自己的脖頸上。朱瞻厚端起酒杯朗聲道:“諸位,我等今日在此以逆將霍析之血祭奠成祖英靈,助我等起兵‘清君側’!在座諸
位有意助本王成此大業的、請隨本王滿飲杯中之酒!”言畢一飲而盡。
眾將中本多半是朱瞻厚的心腹,隨其出生入死多年、對他一向是惟命是從,見事已至此便順水推舟隨朱瞻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其餘將領雖不願追隨朱瞻厚謀反,但有霍析為前車之鑒,為保全性命、略一猶豫亦隨之一飲而盡。
朱瞻厚見堂下眾將皆滿飲此酒,嘴角浮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他厲聲道:“本王在此謝過眾將領的鼎力相助,今日我等便算在此盟誓,同心協力、共創大業!若違此誓,如此桌案!”語畢抽劍劈向桌案,“嘩”的一聲,桌案應聲而裂,杯盤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