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帶在身前,大刀打算放在船中——為防止被飛沫濺濕,武藏在大刀上蓋上了草席。
然後右手握上削好的準備用來做木劍使用的槳,武藏從船上站起身來。“行了。”
他對佐助說。然而——
離海岸的沙地還有二十間的距離。佐助聽武藏這麼一說,加大了劃槳的幅度。
船因為猛然激進不小心被咬在了淺灘上,船底似乎是撞上岩石了,發出咚的一聲。
已將左右褲腳高高挽起的武藏趁勢輕身跳入水中,連水花都幾乎不曾激起,水剛好到膝蓋。
唰啦!唰啦!唰啦……
武藏快步走向海灘。
手中提著的木劍前端劃過隨著他蹚水時泛起的水紋。
還有十步左右的距離,佐助放下槳恍若自失般地望著武藏的背影,從毛孔到毛發泛起一陣寒氣。
突然,佐助幾近窒息。鬆樹那邊,衣衫像麵緋紅的旗幟般流動的佐佐木小次郎跑了過來,手中利劍的劍鞘反射著明晃的光線,如一條銀狐的尾巴。
……唰、唰、唰。武藏依舊在海水中行走著。快點兒!
佐助急也沒用,在武藏還沒登上海灘時,佐佐木小次郎已經跑到海水邊了。
完了——佐助嚇得看不下去了,就像自己被砍成了兩截一樣趴在船底瑟瑟發抖。
六
“武藏嗎?”佐佐木小次郎喚道。他搶占先機先攔在了海水邊。
有股要占領整個大地,一步也不讓敵人踏入的氣勢。武藏站在海水中,微笑著。
“是小次郎吧。”海浪衝刷著木劍的劍端。
任水與風擦身而過,武藏手中隻握一把木劍。隻是稍稍被紮頭布吊起的眼梢已不似往常。雖不咄咄逼人,武藏的眼睛卻有股吸引力。湖水般深不見底的眼睛抽納著人的活力。
佐佐木小次郎的雙眸則如虹般散射著殺氣的光彩,直直懾人。眼如窗口,佐佐木小次郎、武藏的內在表露無遺。“武藏——”
“……”“武藏——”
佐佐木小次郎叫了兩聲。浪潮聲回響,海水在兩人腳下湧動。佐佐木小次郎麵對沒有應答的對手,更是提高了聲勢。“膽怯了嗎?還是懷著什麼鬼胎?我看你是膽怯了吧。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刻多了,我佐佐木小次郎可是守約來此,等你等到不耐煩。”“……”“一乘寺那一戰,以及三十三間堂那次,你都故意遲到,再趁虛而入,這是你的慣用伎倆吧。這招對我佐佐木小次郎可不管用。為了不讓世人恥笑,你最好別再耍什麼花招。來吧——武藏!”
說罷佐佐木小次郎手握鞘尾拔出腋下的長劍曬衣竿,同時將左手中的劍鞘投擲浪間。
武藏就像沒聽到他說什麼一樣,等他說完了,待衝擊岸邊的浪聲一過,武藏直中要害地說道:
“小次郎,你輸了!”“什麼?”
“今天的這場比武結果已有了分曉,你儼然已輸了。”“閉嘴,你憑什麼這麼說?”“若是能贏的話,你為什麼要丟掉劍鞘?你已丟掉了你的天命。”“哼,少廢話。”
“可惜啊,小次郎,你氣數已盡了。”“過、過來!”
“哦——”
武藏踏水而起。佐佐木小次郎也踏入淺灘,揮舉曬衣竿對著武藏擺好備戰架勢。武藏並未正麵迎戰,而是斜劃過水麵,唰、唰、唰地踢著浪花,使水麵泛起一道白色泡沫朝佐佐木小次郎左手岸邊跑去了。
七
見武藏斜衝向岸邊,佐佐木小次郎沿著海水邊沿追了過去。武藏的腳一踏上海灘沙地,佐佐木小次郎的長劍——不,還有他飛魚一般的整個人,“喝”的一聲同時向敵人撲去。在武藏身體還是剛上岸的向前傾的姿勢,腳還比較沉重,還沒完全進入打鬥狀態的瞬間,佐佐木小次郎的長劍曬衣竿已經幾乎揮舞到了他的頭上。說時遲那時快。武藏將木劍從右腋下雙手橫向移向背部方向,橫擋在那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