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再次擴大搜索麵,開著車幾乎將牌樓鎮與臨江鎮跑了個遍,依然一無所獲。
唯一的好消息來自兩鎮派出所,這幾沒有任何一起人口失蹤的案件發生,明那貨還沒來得及,又或是還沒準備好搞事。
尋常人到派出所打探這些事情倒沒那麼容易,但沈崇不會。
在他的老家有句俗話,混子從良當警察。
倒不是警察隊伍業務素養不高,而是很多混子突然在某一幡然醒悟,想給自己找個正經行當時,反而對曾經讓自己特別畏懼又或是反感的職業很感興趣。
於是乎,這些人往往相約直奔警校,在經過數年艱苦卓絕的學習與重新改造之後,畢業了有機會就回原地轉而從警了。
這概率不百分百,但比起普通年輕人卻高得多。
兩鎮派出所裏都有沈崇當年的熟人,關係不算特別鐵,沒有他最死黨的兄弟。
但如今的沈崇勉強開的也是二十來萬的越野車,穿著打扮氣質上更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給人造成了在外麵勉強混出頭了的錯覺,他麵子還是能賣一點的。
當然,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沈崇每次打聽消息都刻意與人表示,不要給別人透露自己回來了。
他怕的麻煩不是當年那些無關痛癢的仇家,而是記憶中那群與自己最後相處得極不愉快的親戚們。
大爺我現在忙著拯救世界,可沒功夫伺候那群難纏的親戚。
血濃於水?
不存在的。
從前身背上行囊孤身前往蜀都那一刻,就沒有了。
“老大,現在咱們怎麼辦呢?我的妖元能力每都被你艸到極致,我感覺我……”
“快升階了?”
“呸!要不是怕影響嗅覺,我惆悵得想學你以前那些朋友們抽煙。”
“抽煙不好,傷身體。你想成為第一個得肺癌而死的抽煙田園犬妖嗎?”
“老大你加這麼多前綴,就是為了讓我對號入座吧?”
沈崇起身,踢了腳身邊的石頭,“後就是清明節,我五之後就得回去參加新人挑戰賽,不能這樣耗下去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老大你有新點子了嗎?”
“沒,我們去臨江鎮碰碰運氣,找那個……丟了兒子的哥們聊聊。”
“和他聊有卵用啊!”
“我覺得可能是我的決心還不夠堅定,導致我有一項能力還沒發揮出來,我需要更強烈的情緒。”
狗子一臉茫然,“哈?”
沈崇抬頭看,心頭暗想,幹黃鼠狼那次直覺多好用啊。
這次都轉悠了這麼多,直覺竟還沒觸發,那一定是我做得不夠,觀察和收集的信息還不夠多。
劉向林叼著根煙,一如往常的坐在臨江鎮街口,呆呆看著街口旁的鄉路岔道。
他滿臉通紅,眼睛也紅,裏麵盡是鬆花般的血絲。
他嘴裏的煙都燒到了煙蒂,散發出過濾嘴被點燃的焦臭味。
在他的腳下扔滿了燒透的煙頭,不太合身的褲腳下露出兩條瘦骨嶙峋的長毛腿,
他的腿邊,還稀稀拉拉倒著兩三個二鍋頭空瓶子。
他眼窩深陷,顴骨突出。
短短一年時間過去,身高一米八許的劉屠夫原本壯碩的身軀,如今已變得骨瘦如柴,風吹可倒。
他看著的這條鄉路岔道,是從臨江鎮放學後回家到鎮街的必經之路。
在這三百六十五裏,劉向林每一大清早就會來這兒坐著,直到日落西斜,他的老父親衝過來狠狠給他兩耳光,才能把魂不守舍的他拉回去。
鎮上的人時不時會過來與他聊聊,他總是聊著聊著就哭了。
“我好後悔。”
“我明明每都接兒子放學的。”
“我不該聽他的。”
“他他八歲了,可以自己上學放學了。”
“我就隻讓他自己走了三,怎麼人就沒了……”
“沒了啊!”
他翻來覆去總是這些話。
至於他的老婆,那個可憐的女人已被公費醫療送去精神病院了。
嘎吱一聲響,沈崇的車停在這路口。
沈崇下車時,一眼便看到這個明明與自己同齡,看起來卻仿佛四十歲重症病人的男人。
他幾乎不敢相認。
“大劉子?”
沈崇走上前俯下身,心翼翼的問。
劉向林茫茫然收回看著路口的目光,抬起頭來,用渾濁得如同泥漿的眼神看沈崇,“你……你是誰?”
沈崇被他這空落落的眼珠子盯得揪心皺眉,在他身邊頹然坐下,撿起地上還剩下幾支的煙盒子,自顧自摸出根自從進了體校後就沒碰過的煙含在嘴裏。
“借個火。”
劉向林呆呆遞來火機。
啪。
沈崇深深的吸了口,熏到他辣眼睛,嗆喉嚨,“我沈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