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差輩兒了(1 / 2)

生老病死,即使貴為帝王也無法擋住無常的生命規律。

禦書房中剛激烈對吼過一番的父子倆個已都冷靜了下來,禦座之上的皇帝陛下毫無形象地伸手抹了把臉,不知將出未出就被抹掉的是眼淚還是鼻涕。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因為自身身體康健也同樣關係著江山社稷,除了嫡長子,蕭睿為求穩妥從未再對他人露過自己心力交悴。

從蕭澤十五六七歲開始,蕭睿就豁達地將手中軍政大權轉了大半到了嫡長子手上,硬抗了那些說是當年他祖父景國公本就是要將蕭家傳給曾長孫蕭澤的流言。而景朝立後,他更是倚重著立即就隨後冊立的太子,甚至還在些肱股大臣麵前流露出等過三兩年天下大定就想退位當了太上皇的意思。

蕭睿從不認為自個兒坐上了皇位就真的會萬歲萬歲萬萬歲。

少年時曆過幾次險要了性命的傷病,充著紈絝放縱糟踐過身子,後來又為爭奪天下勞心費力……好些個信重的大夫都囑過蕭睿欲要壽元不虧就得格外重了寧神養生,所以他方知天命就開始認真地算了又算能對朝政完全放手的日子。

發雖未白,也不堪一向愛惜的嫡長子突然在跟前提了他有可能會比老子更早死的預想。

“若是兒臣當日在天香亂時就不在了,父皇想選哪個弟弟繼承皇位?”,半點不體諒老父心理的年輕太子,依舊執拗地換了種假設再問了一句。

也許是近幾個月打禪坐想多了,蕭澤時常如莊生夢蝶般有種自己曾經在景朝立前就已經死去的感覺,雖直覺荒謬,但也令他好奇。

蕭睿別別扭扭地轉過頭,手裏無意識地敲著桌子,象正在田間地頭衝著土坷垃發脾氣的老農一樣,在嘴裏憤憤地嘟噥應道:“沒想過!我也不要想!”

“但父皇要定的絕對不會是才四歲大的晗兒。”,蕭澤聞言立時笑了。

知父也莫過子,蕭睿未曾直接回答會立他的嫡長子蕭晗為皇太孫,就說明著皇帝陛下還是存著幾分清醒,不會因私廢公讓景朝二代出現了無法真正掌舵的幼主。

“蕭濟民!你想這麼多做什麼!還居然當著那些人的麵直講出來!”,蕭睿在兒子的笑聲中,怒砸下了桌子,瞪起大眼提聲嗬斥道:“不過是一點小病就喊死喊活的!朕已經讓人去尋了徐訥了!說不準這幾日,他就回洛京了!”

“父皇,您能確定?六月時,徐訥有報他跟蹤著南召的餘孽到了江南,而後就斷了音訊。”

“朕讓暗衛去尋了!老子還有十二萬大軍在江南。將地犁透幾遍,總能將那賊道士挖出來!”

“我看過暗衛信報,徐訥很有可能會被那些人引到了南召。若是他無法在年內回程,又若者他死於他人之手,又該如何?”,蕭澤菀爾笑道,“兒臣提議父親多想想,也不過是為求個心安,畢竟兒子的性命身體不由己控總不是好事。”

“離著一年之期還遠著呢!不都說你身上的蠱毒根本就死不了人!”

“當年陳朝武宗躊躇滿誌地巡邊也沒想到自己會死在代地,而泰業帝欲要駕幸建陽又何曾想到會死在船上?就算貴為天子,老天也未必會在危時做了提示,也不會暗給好處多留片刻。”

蕭泓向前行了幾步,跪下伏首趴在了明黃的龍袍之上,低語道:“爹!當日天香亂,蕭家僥幸捱過。但若孩兒有所意外,依舊有著禍起蕭牆的隱患。現下幾個大點的弟弟都放在了外麵。您不妨想想,若是沒了兒子,您會想要誰先回來?”

蕭睿目光凜冽地閃過了一道寒芒。

經了提示,他突覺得蕭澤的顧慮也有幾分道理。他明白皇權天定其實盡是騙外人的,說到底他們蕭家父子不過是與天爭命,又爭贏了的人而已。是人,就難保有會輸的時候,最慘的莫過於賭輸給飄渺的天意。

凡事預則立,要避免了幾個兒子內耗禍害了江山,提前定好繼承順位雖說殘酷,但在一定程度上還是能減了些不必要的麻煩。

“你今日也是故意將話含糊不清地拋出去,在試著那些大臣的反應?”,蕭睿伸手扶起了長子的雙肩,沉聲問道。

“蕭家江山還未坐穩,所以不論承繼者是誰,都需要能真正顧全大局的純臣。不合適的人,我們就再擠掉一次!”,蕭澤輕挑了下眉梢,全然沒了方才的頹唐悲情。

“唉……”,蕭睿長唷一聲撫上了兒子的臉頰,很是堅定地道:“蕭濟民,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老子的這把龍椅本就是為了我兒才爭下來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