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山如畫(1 / 3)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跌坐在台階上。

“殿下,您怎麼了?”碎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是成熙宮如今,僅餘的一名宮女。

元佑怔怔地坐了半晌,隻覺得周身冷得更加厲害,命令道:“拿酒來。”

碎玉不敢多言,隻得取酒送來。

元佑靠在欄杆上,一杯接著一杯喝。

恍惚中,過去的那些畫麵襲來。

有沈清歡一身紅衣戰場殺敵的,亦有琴玥紅裙翩然,與他梅林相遇的。

“殿下,您不能再喝了。”一個溫婉的女聲想起,他緩緩抬頭去看,卻辨不清她的麵容。

“我扶您回房休息。”她伸手過來,肌膚相觸的那一刻,他猛地將她的手腕抓住,扯進了自己懷裏。

“殿下,殿下……”她的聲音被堵住。元佑狂亂地吻她,竟就在廊間,將她壓在身下。

無論是誰,無所謂是誰,他此刻,需要人撫慰。

衣衫褪盡,眼前已眩暈,他什麼都不記得,隻知道拚命地要,無盡索求……

元佑再次醒來時,已是次日天明。

翻了個身,臉抵上一具冰冷的軀體,他猛地清醒過來。

當看清眼前的情形,他駭得坐起。

碎玉死了,赤裸的身體上布滿烏青,七竅流血。

這是怎麼回事?元佑抱緊了頭,慌亂大喊:“來人呐。”

當李公公趕來,看到這一幕,亦是驚異不已,忙讓內侍們將碎玉收殮。

而對元佑,他隻是搖了搖頭,眼中有鄙視之意。

“你一個老閹奴,竟敢用這種眼神看孤?”元佑本就滿腔驚怒無處發泄,此刻找著了出口,上來就是窩心一腳。

李公公勉強從地上爬起,未曾告罪,徑直領著人離去,將門“砰”地關死。

回到建章宮,他連衣裳都沒換,就這樣帶著胸口的腳印去稟報,一見皇上就跪了下來,老淚縱橫。

“這是怎麼了?”皇上問道。

李公公哽咽:“老奴隻是為皇上心疼。”

“此話怎說?”皇上皺眉。

“老奴鬥膽直言,這太子殿下,隻怕真是個妖孽。”李公公一臉悲憤:“他進了成熙宮,不僅不感念陛下寬宥之情,竟將宮女碎玉活活淫虐而死,猶不解恨,還差點一腳踢死老奴。”

“他放肆!”皇上拍案而起,震怒不已:“這個不思悔改的東西,即刻擬旨,朕要廢了他。”

李公公立即麻利地起身,一溜小跑去備筆墨……

因之前禍國妖孽一說,廢太子的事,無人敢勸,詔書即刻公告天下。

李公公去成熙宮宣完旨,元佑跪在地上呆若木雞。

“你如今,已被廢為庶民,咱家卻是二品太監,按禮製,你得給咱家磕頭,跪送咱家出門呢。”李公公冷笑。

元佑被激怒,又想動手。但李公公今日是有備而來,身邊帶的都是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立刻一湧而上將他按住,硬生生地讓他磕了個頭。

李公公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元佑被廢的消息傳到沈清歡耳中,她對月魂笑道:“這樣天大的喜事兒,咱們也該進宮,好好恭喜恭喜前太子殿下。”

月魂眸中,盡是冷意。

當夜,他們悄無聲息地潛入成熙宮。元佑正歪在前廳的椅子上,噩噩昏睡。

沈清歡向月魂使了個眼色,獨自走進前廳,幽幽喚道:“殿下還不醒麼,我等了你許久了。”

元佑在夢中忽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當他看清眼前人,目中閃過驚駭:“你到底是誰?”

她今晚,仍舊是一襲焰色衣裙,在昏暗的燈火下,美得驚心動魄,卻又有種妖異陰森之感。

沈清歡笑著一步步走近他:“殿下到今日,仍不知我是誰麼?從今生第一次見你,我便提醒過你了呢,你從前不是說過,這紅衣,不是誰都能穿得好看的麼?”

元佑心中一片森寒,他的確曾對前世的沈清歡,說過此話,而那是閨閣密語,不可能再有第三人聽見。

“你……你不要過來。”他踉蹌後退,最後背抵到牆上,再無路可走。

“殿下,姐姐她沒有轉告過你,我在地宮崩塌的最後一刻,說過什麼嗎?”沈清歡湊近他,一字一頓地重複:“若我沈清歡再世為人,定讓你們生無可戀,死無可恕!”

元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身體不斷顫抖。

沈清歡往後撤開兩步,輕飄飄地拍手:“你看,我做到了呢。當初我征戰四方,才將你送上了太子寶座,你卻對我下死蠱,要我那個草包姐姐代替我的位置。如今再看看,你成了冷宮裏的廢太子,而姐姐呢,帶著死蠱上戰場,這報應真正是一分一毫都不錯,十分合我心意。”

元佑周身無力,滑坐在地上。

沈清歡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驀地笑了起來:“還有,我曾以為,你和姐姐如此情深,定是要一世廝守的。不曾想她得知死蠱的解法,竟不惜對你下了媚毒,最後害死了碎玉,為你的廢太子之路,多加了一把火。你們夫妻啊,還真是天造地設,世間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