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聖德爾教堂
施琴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地躺在正中央的水晶棺裏,旁邊是我花錢請的神父跟修女。
孩子的哭喊聲夾著碎碎念的咒文聽得我頭疼,索性我直接打住,對著神父,雙手合十,彎腰道:“謝謝你們,接下來的事,我自己可以。”
神父會意,帶著修女離開了教堂。
這是我頭一次穿全身黑,雖然我覺得很沒情調,但畢竟不是個我能隨意穿得大紅大紫的場合。
我走到水晶棺前,看了眼手裏的孩子,麵無表情地呢喃:“你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值得嗎?”
一個星期前,我在紐約接到國內一個陌生電話,起初我還以為是誰詐騙電話打到海外來了,然而接通後,先是一陣沉默,接著我聽那頭說:“施雅嗎?這裏是海市承德醫院,你姐姐施琴因抑鬱症自殺,現在已經...總之,你還是快點回國準備後事吧。”
後事?施琴的?我整個人懵了,覺得對方肯定在惡作劇。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電話裏傳來我聽著都嫌惡心的官答。
我不相信前幾天還跟我有說有笑聊天的施琴今天就死了。
為了確認,我第一時間向學校請了假,馬不停蹄趕回海市,十五年沒來,我記憶還停在五歲時被養父母從孤兒院帶走的場景。
按照電話那頭留下的地址,我直接趕去目的地,等我推開那扇房間門時,我看見的是施琴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還有一副摸著就凍手的身體。
全身力氣像瞬間被抽離,我跌坐在地上,半天緩不過神。
“她什麼時候得的抑鬱症?”許久,我才微微開口,冷聲詢問站在一旁的主治醫生。
“大概半年之久。”
半年?我驚訝,為什麼施琴從沒提過?
“請問什麼時候能認領屍體?”
醫生先是一愣,興許沒想到我竟一滴淚都沒流,也沒啥情緒變化,但這不關他事,他隻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先去大廳服務台簽字,辦理好相關手續就可以了。”
“謝謝。”
我照醫生說的,先是到服務台簽了好幾份合同,上麵的內容大相徑庭,施琴的死,醫院不負責。
一切辦好後,我再回到房間,盯著施琴緊閉的雙眼,先前極力忍住的眼淚頃刻決堤。
我攥緊雙手,一遍遍質問她:“為什麼?”
這時主治醫生走進來告訴了我一個更震驚的消息:“你姐姐的孩子現在在保溫室裏,你去看看吧。”
孩子?施琴的?
我走到保溫室,隔著玻璃看到了那個孩子,長得很醜,臉都是紅的,一想到他是施琴的孩子,我的外甥,我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當我從護士手裏接過那團軟軟的東西後,我不敢用力,渾身僵硬做不出任何動作,我怕自己會傷到他。
他睡得很香,舌頭時不時伸出來舔下嘴,帶他去檢查,醫生說一切正常,不像個早產兒,我想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
拿到施琴的遺物,我發現她留下的全是跟男人有關的東西,那男人我知道,施琴為他極度瘋狂過,可那又怎樣,現在她還是死了。
二話不說,我沒啥好留戀,直接點燃一把火,將東西燒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