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然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說,請問一下,送我來的那個人……她死的時候有沒有太難過?
“哦,這個問題怎麼說呢?反正她走的時候很安詳,對了,你的血還是她在臨死之前捐給你的呢!”
“什麼?……”
“因為你的血型比較特殊,所以當時醫院的血庫裏根本沒有。不過很巧的就是,送你來的那位女士剛好跟你是同血型的人,所以,在她本人的強烈要求下,我們才決定在她身上抽血給你的。”醫生認真的說著。
“她怎麼會?嗬嗬,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我感覺眼淚一點、一點的爬出了我的眼眶。
“這一點我們也不理解啊,知道嗎?她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就不行了,內髒早就被撞折的肋骨給刺穿了。就在那種情況下,她還一直挺著見她兒子最後一麵呢!哦,對,當時你們一起被抬進來的時候她就一直嚷嚷著讓我們先救你先救你!有個護士問她你們是什麼關係的時候,她說……”那個醫生的話還沒說完,雪野就走了進來。然後,那個醫生微笑了一下準備往外走。
“她說什麼?”我忽然淚流滿麵的坐起來問他。
“沒什麼,她就說你是她兒媳婦。”那個醫生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這樣跟我說。
兒媳婦?她說我是她兒媳婦嗎?她承認我是她兒媳婦了嗎?
“媽,媽,我從小就沒媽,既然你決定要我了,為什麼又把我一個人扔下啊,媽,你回來吧,媽,你知道嗎?隻要你承認我,以前的那些其實什麼都不算的……媽,你回來吧,我們從新來過好不好?媽,你這麼走了會讓我覺得我欠你好多的?媽……媽……其實,我什麼都給不了雪野啊……媽……媽……”
我把被蒙在頭上淚流不止。
然後,在被子被雪野拿走的時候,我看見他在對我微笑。
“哭完了嗎?哭完以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雪野溫柔的跟我說。
“去哪裏?”
“去你以前的老房子。”
“為什麼要去那裏?”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
“我知道你有鑰匙。欺夏,相信我,去了那裏,很多事情你都會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玄野其實很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
“是嗎?愛我嗎?可我沒覺得啊?一個比任何人都愛我的人,會連我‘死’了這麼多天都不出現嗎?如果這種方式也叫愛的話,那麼我隻能說我接受不了他愛我的風格。”
“可是,如果他早就知道你會死、早在你斷氣以前就已經給了自己一個比你割腕還要快的了斷的話,誰還能說他不是最愛你呢?”
“早知道我會死?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我抬起頭問他,然後一股很不好的預感悄悄在我的全身蔓延開來。
“他在跟你通完電話以後就跳樓了。”雪野一個字一個字很清晰的告訴著我。
“…… ……”
忽然覺得自己好象是被雷擊中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我的身體卻不由自主飛快跳下床,然後開始往外麵走。
“欺夏,他也在這間醫院,11樓B區,二號房。”雪野微笑著告訴我。
我回頭看他,他把笑容彎得更大了,大得讓人看了心會覺得很疼很疼。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我這樣問他。
“不了,我怕……我會忍不住阻止你幸福的。所以,欺夏要勇敢一點哦,幸福的路是要自己走下去才可以走得到的,如果是別人陪著的話,會沒有終點的!”雪野說完衝我豎了豎大拇指。
“哥……”
“嗯??”
我笑,我說,我早就想叫了,一直以來,雪野都對我太好太好了,好得比親哥哥還親,所以,我覺得叫你哥最合適不過了。
“哦,我知道了,你這是急著要跟我劃清界限是不是啊?哼!還拐彎抹角的叫我哥!哎!哎!”雪野顧做生氣的搖著腦袋。
“我不是那個意思的你知道!”我也搖著頭跟他說。
“你就是,就是急著想跟我劃清界限,然後想不要我!”
“我沒有!”
“就有!”
“沒有!”
“就有,就有!我就覺得你有!”
“…………”
“…………”
“對不起欺夏,你別哭,我剛才是逗你的,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呢?好妹妹。好妹妹別哭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雪野忽然哀傷的站在我麵前為我擦眼淚。
我流淚,但我卻沒感覺。這次是真的沒感覺,因為它完完全全是為了我的雪野。
我知道,其實雪野剛才那麼說隻是為了要減少我對他的負罪感,我知道,他,隻是不想讓我覺得我欠了他的。可是,我就是欠了他啊!欠得這輩子加下輩子都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