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臉還是要先生?”
沈玉謙苦著一張白淨靈秀的小臉說:“能不能都要?”
他冥思苦想的樣子像個嫩生生的小老頭,沈蕎心裏在笑,臉上卻不帶表情。
“算了我可不想來第五次,我還小呢,今日丟了臉麵,以後再長就是了……”他咳了一聲,整整衣衫向大門走去。
望霞閣正房裏,小秦氏用一個柄似扁豆的銀匙漫不經心的攪著蜂蜜水,她每日上午喝蜂蜜,午後喝燕窩,睡前喝雪蛤百合。
她有心事。
那日淩夫人走前的態度實在是曖昧,既沒說要放棄沈蘿,也沒有給看中沈茵的暗示,恐怕還是顧及淩魁誌的意思和沈老太爺的麵子。
也許馮媽媽說的對,她若真的推了沈蘿,必不好意思再聘沈茵,那麼茵兒,可要傷心了。
不行,還是要再加把柴。
四齊進來說:“阮媽媽有事要回”,小秦氏點頭。
阮氏剛一跨過門檻快走兩步跪下道:“三小姐跑出去了……”
她不敢抬頭看主子,她知道小秦氏生氣的樣子,脊背挺的直直的,額頭略向後仰,目光定定的。
“什麼時候的事?”她沉聲問。
阮氏便將幾人打雪仗跑到了西麵夾道的事情說了,至於什麼時候跑出去的,她隻能硬著頭皮說:奴婢委實不知,還是奴婢發現三小姐的茶一口沒喝,又掀了被子,發現是鬆香躺在裏麵的時候才……
“你的意思是,珍娘和五少爺出去的?”小秦氏的身子微微前探,右手扒在炕桌上,新染的指甲摳了摳桌邊,閃著珍珠般的光澤。
阮氏點點頭。
“也不知怎麼回事,姐弟兩好像一下子特別親,上回還在院子裏說了好一會兒的知心話,奴婢想聽,就是聽不清楚”
小秦氏無意識的剔著指甲,這個問題她也想不明白。
但是,偷偷跑出的沈蕎也犯了一個不小的錯,也算送了個機會到自己手上。
“嗬,還以為她變聰明了……不過如此”
“你回去好生守著院子,這事我自有辦法處置……”
阮氏走後,四齊過來捏著小秦氏的腿問:“太太,如今三小姐還是要嫁際少爺的吧”
“嗯”她忍著小腿的酸脹。
“不是還有一年嗎?這一陣子忙淩家的事又要忙著過年和老太太的生辰,腳底都快冒煙了,她的事情也隻能擱一擱,再說了,如今有秦楦在幹涉,他不是也不喜歡沈際嘛?……能借他的手阻止這件事我也好省心一些。”
“那太太今天還要罰三小姐嗎?”
“要啊!這是兩回事,她即便不嫁沈際了,在這個家裏還是我說了算,她不聽話我豈能不管?”
“你去叫四全進來”
“是”……
敲開了門的沈玉謙向門童文雅一揖。“小哥好!”
“怎麼又是你?”門童年紀也不大,一張包子臉逆著光,嘴裏還缺了一粒門牙。
“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家師不收學生……”包子臉皺著眉頭就要關門。
沈玉謙猛地推開他,像地鼠一樣竄了進去,嘴裏大聲嚷著:“學生通讀先生的《過恒論》,感觸尤深,所謂恒者並非趨靜避動……”就這麼一路大叫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