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默默地走出校門,他突然站住,回望一眼。
高大的教學樓在一片肅穆中屹然挺立著,同其他高大的樓群一起默默地相守著,靜靜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太陽已經轉到了西邊,不再像午後那般毒辣。劉小心裏空蕩蕩的,不帶有任何的思想和意識。一切的煩惱與不安都是自己給予自己的,他決心將這一切遺忘,學會執著,學會放棄。
“怎麼樣?”宋小雁問。
劉小無力地搖搖頭,然後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這時,他感覺到,這些天以來的一切似乎根本就沒發生過,是呀,敏感者常有複雜而曲折的人生,自己不就是活得太複雜太敏感了嗎?忘掉它們吧,遺忘是一種逃避傷害的很好的方法。
“你怎麼想起讓我去找他的?”
兩個人推著自行車,順著夕陽的餘暉慢慢地走著,劉小突然問宋小雁。
“我?”宋小雁笑笑,“當一個人處於困境的時候,總會有人理解你的,如果發現沒有人能夠與你進行對話,那隻是你還沒有找到那個肯傾聽你的人。”
劉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宋小雁見劉小發呆的樣子,問道:“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我隻是覺得這樣挺好!”
“什麼挺好?”
“一切都挺好,活著真好。”
兩個人推著自行車,慢慢走著。
“你應該把這些事都寫下來,”宋小雁突然說。
“為什麼?”
“我發現這一段時間你心靈承受的東西太多了,寫下來,若幹年後你捧起來再讀讀它,你會覺得自己活得是很有價值的。我們的每一個現在都會變成一個個美好的回憶,總有一天我們將回首過去,展望未來……”
劉小聽著,笑了笑。
宋小雁問你笑什麼?
劉小說我笑自己太膚淺,總是想著去給別人做嫁衣裳,不想,今天倒是讓別人給做了嫁衣裳。
他們一邊走著,宋小雁不時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他們身邊灑滿燦爛的陽光。
一年之後的一個夏日。
走出考場的劉小看起來更加蒼白,更加瘦弱,但此時他的精神卻出奇地好。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宋小雁打電話,詢問一下她的考試情況。宋小雁的反映也不錯,高考終於過去啦!
過去的一年有點兒不堪回首。劉小像曆誌飛一樣把自己沉到一種看不見的氣氛裏麵,什麼都不再去關心,默默地來,默默地走。學校到底也分了流。結果是高二•;四班的原班人馬剩下二十五個,跟高二•;三班合並成了一個班,那十五個不幸被分流的人被安排去了另一間教室,高二•;四也變成了高三•;二。那些被分出去的有楊陽,李榭,張馳等等。李榭主動申請留了一級,準備東山再起,楊陽退了學。分流班與高三•;二隻有一牆之隔,整天可以看到那幫垂頭喪氣的家夥那一張張失落而頹廢的臉。
然而,更多的被分流的同學選擇了轉學,與體製抗爭總要付出巨大的犧牲,家長們想盡了一切辦法,他們始終不相信被二十七中“判了死刑”的人就不能考上大學。
劉小也聽說了丁愷的事。丁愷春季報考省體院各個關卡都過了,就是文教局不肯放人,說這不符合政策。後來聽說他又辦成了,劉小有點兒挺替丁愷感到無奈與難過。這些磨難是命中注定的,又是丁愷自找的,其實也是必然。
丁愷自打去體工大隊之後就一直沒到學校來,有人碰到過他,說他現在挺好的,隻是人更瘦了,更精神了。當運動員一定很辛苦。
劉小不再是班長,也不再在班裏擔任任何職務。李阿sir再也沒有在學校出現過,有關他的情況劉小也沒有過多地去打聽,有些東西刻骨銘心一次已是足夠。劉小跟宋小雁極少聯係,他們彼此都恪守著一個共同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