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劉 小(1 / 2)

劉小處處以嚴格到近乎苛刻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他知道,要想煉出好鋼,光有好的礦石好的工廠還不行,這必須要千錘百淬。

無疑,自己隻是千百萬塊礦石中的一塊,和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別。一個人,隻有用處處高於別人的標準約束自己,才有可能優異於人。所以一有時間他就拚命讀書,鍛煉身體。

爸爸劉子明是一個掛職調研員,他對劉小的要求一向不高,他堅持無為而治,順其自然。劉小的媽媽張秀梅在市郊一個縣裏當縣委書記,平時對劉小的要求也不是太多。家庭氛圍使劉小很小就過多地涉足於政治。政治方麵的書,像《資治通鑒》,《東周列國誌》,《呂氏春秋》等等,他都特別喜歡。

這叫近朱者赤。

回到家裏,還是沒人。劉小隻得自己做飯。爸爸兩個月以前到鄂西北體驗生活去了,媽媽白天是不會回家的。方才曆誌飛那句話一直在劉小心頭盤桓:是嗬,自己到底活得累不累呀?

劉小看過很多書,像他們這個年齡,正是瘋狂的年齡。可劉小怎麼也瘋不起來。不管什麼事,他總是喜歡千思百慮,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小事,也要考慮半天,爭取做到滴水不漏。

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劉小靠在窗前。

很多天以來劉小都難得一笑。他覺得仿佛是自己做事顧忌太多,以致有些曲高和寡。這使得自己與同學們之間找不到共同語言。在高二•;四,也隻有曆誌飛一個人能聽懂他的話,能明白他舉手投足,一顰一笑的含義。自己是不是真的活得很累?

想想吧,自己本應是天真無邪的年齡,雖是少不更事,卻拚命地渴求並向往成熟,卻又害怕接納成長帶來的心靈衝擊。劉小這樣想著,他收回遠眺的目光。遠處的廣場上人影疏疏。雖然春天已經到來,但她還是猶豫一下,把自己的腳步姍姍放遲了,讓寒冷還並未真正從這座城市褪去。

乍暖還寒。

迎春花是最早知道春天消息的,雖然它們已漸漸開敗,但粉紅的桃花還沒有從去年的睡夢中醒過來。它們怎麼也不肯露出自己嬌嫩的小蕊,它們太怕冷了;盡管人們都已紛紛踏春而去,但它們卻要把這無盡的春se保留到春天最後一刻。“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常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怕是這滿樹的骨朵兒,就是這個多姿多彩的春天最後的歸宿所在吧。

對於既成事實的東西,墨守成規地做下去雖然是一種最無聊的做法,但是對一個人來講,假如能夠頂住壓力堅持這種無聊,也可以算作一個不小的勝利了。

劉小對自己上午的做法感到滿意。

作為一個班級的核心人物,是不能輕易地站出來發表看法的。那樣會很輕易地被人否定。自己關鍵是要主持大局,要有一言九鼎的把握,這樣才能樹起威信。做一個班長不能渾水摸魚,人雲亦雲,趁熱打鐵地用衝動去應和別人的衝動。那種後果是可怕的,那樣的人也是難成大器的。

不管是學校的老師、還是爸爸媽媽的同事,見了劉小都不禁交口稱讚:這孩子堪成大器。但劉小並未因此興奮。他知道以後的路還很長,必須以更嚴格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才能一步步走好。所以,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家裏,他都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謹小慎微的姿態,不管做什麼都三思而行。

其實有時候他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衝動,就像那次對李榭的寸步不讓。盡管他也知道李榭是班主任李阿sir的寶貝千金,盡管他也早已預料到會因此得罪謝小林,可他顧不上了。因為若是已習慣於被包容,時間一長大家會覺得人人都可以被原諒。這樣一來,自己就顯得沒有原則了。一個人是不能總以寬容的姿態出現。

正在他想找個人開刀時,李榭這個倒黴鬼撞上了。不管好也罷壞也罷對也罷錯也罷,自己對李榭的批評確實有點兒過分,但誰讓你不好好表現呢?怪也隻能怪你李榭自己。

謝小林畢竟隻是謝小林,他這個人愛麵子,劉小知道,他來找自己說情,沒給他這個麵子會很傷他的自尊。不過,代作檢查的事也已經讓他嚐到了足夠的苦頭,也夠他受的。

想到這裏劉小一陣竊喜。劉小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找個合適的機會讓謝小林把麵子找回來。怎麼說呢?像謝小林這樣的人,得罪不得。

上午的事,劉小盡管不敢斷言就是謝小林造做的,但以訛傳訛,劉小覺得,這件事也的確讓人震驚。盡管誰是始作俑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穩定軍心,但那個人若真是謝小林,自己那一句敲山震虎,既是給了謝小林麵子,又讓他找回了平衡。如果不是他,他肯定沒那麼敏感,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他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