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偉暗暗吃驚,倒想不出溫義說出南穀兩字,竟會有這麼大的聲勢,心下奇怪,向溫義望去,隻見她俏皮地向自己霎霎眼,好像在說:“你看怎麼樣?”
洪亮的話聲一完,走出一位方臉長身銀衫壯漢,他猛然看到阮偉,不覺驚得微噫一聲。
阮偉認出,他是曾在鍾靜家見過一麵的銀槍陶楚,而且那次見麵,還無意中傷了他,當下甚是歉然地向他笑了一笑。
陶楚身後跟著走出一位瀟灑脫俗的中年文士,笑道:“陶大哥,是誰呀?”
陶楚沒有作聲,當阮偉看到那中年文士,心中一震,那中年文士見到阮偉也是吃了一驚。
隻見那中年文士與阮偉互相默然地站在那裏對望著,陶楚看到這種情況,暗暗心酸,不禁把頭撇過去,不忍再看。
頓時一切都好像靜默住了,還是溫義驚訝地先開口道:“奇怪,你們兩位怎麼這樣相像啊?”
中年文士先是驚醒,笑著向阮偉道:“這位小兄,敢情是南穀溫老前輩的傳人嗎?”
溫天智很多年前便名震江湖,中年文士還是在南偷北盜的口中聽說過,如今聽到南穀有人來訪,哪能不隆重出迎?
阮偉神色失措地搖了搖頭,訥訥道:“不……不……是……”
中年文士笑著又道:“呂某正義幫主,敢問哪一位是南穀來的?”
阮偉忽然大聲道:“你就是呂南人?”
呂南人見他直呼自己名。雖是沒有禮貌卻不以為意,應道:“正是!”
倒是陶楚忽然回頭,怒色滿麵地向阮偉斥道:“你……你……怎敢直呼其名!”
阮偉冷笑道:“他也不是帝王,怎麼呼叫不得!”
陶楚心中正要衝口說:“他是你的父親,當然不能直呼其名呀!”但想到劍先生的囑咐,不要拆穿阮偉的身份,總算盡量忍了下去。
溫義一見呂南人和阮偉生得相像,就生好感,不覺忘了呂南人在鍾靜的口述下是個不端的人了,當下接口道:“小生是南穀來的,特來拜會幫主。”
呂南人含笑點頭道:“溫老前輩是……”
溫義道:“是家父。”
呂南人客謙道:“令尊名滿天下,呂某得識兄台,實是三生有幸。”
溫義見他雖然是一幫之主,卻很隨和,心中十分讚佩,好感越發增加,笑容滿麵道:“小生單名義,能夠拜見呂大幫主,才是小生之幸呢!”
阮偉心中已認定呂南人不是好人,這時見溫義與他談得好生融洽,以為呂南人又要誘惑義弟了,頓生妒意,大怒道:“呂南人,你把淩大嬸藏到何處去了?”
呂南人一愕,不解地問道:“哪個淩大嬸?”
阮偉恨聲道:“就是鍾靜鍾大叔的妻子,你身為天下正義之幫的幫主,卻想不到做出拆散人家美滿姻緣的惡事,不慚愧嗎?”
他這一快口地指罵呂南人,嚇得陶楚臉色蒼白,暗道:“你這小子真該死,怎麼指責起自己的父親來了!”
呂南人涵養雖深,聽到此事也不禁色變,氣得聲音發抖道:“你……你是何人,怎可信口誣人於罪!”
阮偉以為他是心虛,才致聲音發抖,心中確定他有罪,義正詞嚴道:“本人阮偉勸你確要好好反省一番,莫要做了人人恥笑的罪人,那時正義幫的聲譽可就要一蹶不振了!”
呂南人氣得話說不出了,指著阮偉訥訥道:“你……你……”
阮偉不等他說下去,接道:“阮某見你是正義幫幫主才好心勸你,人孰無錯,錯而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勒馬回頭,快快找到鍾大叔,使他夫婦倆人重新和好,我也不會為難你的……”
陶楚聽得亦是有口難言,他當然不信呂南人是這種人,確信阮偉是誤會了,插口道:“小子,你越說越不像話了,你知道他是誰嗎?”
阮偉望了陶楚一眼,不理他說些什麼,接著又道:“今天阮某來這裏,一是為勸勸名聞天下的正義幫主,相信他是一時糊塗自會改過,另外要找淩大嬸請她傳句話。現在她既住在這裏,就麻煩你們傳給她吧。過幾天自有一位聾啞虎僧於今年臘月初一約鬥劍先生於君山之頂……”
呂南人聽到這話,總算驚出話聲,道:“你說什麼?”
阮偉歎道:“話說到這裏沒什麼再好說了,聽不聽勸告由你,義弟,我們走吧!”
他說走就走,仿佛不願再待一會,拉起溫義的纖手飛身上馬。
呂南人這時已氣到極點,見他要走,哪能白白受辱,大喝道:“站住!”
阮偉不願與正義幫為敵,不理呂南人的厲喝,策馬飛馳。
呂南人豈會讓阮偉逃走,正要掠起身來,欲將阮偉扯下馬來,好好教訓一番,出口胸中屈辱之氣。
陶楚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呂南人掠起之身,急急道:“幫主,讓他去吧!”
呂南人怒聲道:“為什麼?”
陶楚道:“他年紀小,誤會幫主,何必計較?”
呂南人大怒道:“放開我,什麼事都好誤會,這件事卻千萬誤會不得,我非要抓下他,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陶楚死力抓住呂南人,他知道隻要一放手,以呂南人的腳程一定可以追上策馬飛奔的阮偉,他怎能讓他父子兩人相鬥呢?
呂南人見陶楚不放,氣得用力一掙,掙開他的雙手,飛起步來就要追去。陶楚在這緊要關頭,急忙道:“他是你的兒子,快不要追了!”
呂南人聽到這句話,硬生生定下衝去的身子,大驚失色道:“他是我兒子?”
陶楚點頭道:“他正是與你一別十餘年的兒子。”
呂南人大叫一聲道:“他真是我的兒子,快……快追……”
這時白蹄烏早已飛奔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