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娜戴著金冠,臉上是永不休止的笑容,她幸福地、快樂地偕同阮偉及克力兀走回家裏。
當大家為阿美娜歌舞、為阮偉稱讚時,克力兀一直在冷眼旁觀,他深深不解,阮偉明明是蘭阿姨的愛郎,卻為什麼不將金冠獻給蘭阿姨,會去獻給自己的姐姐!
一路上,他默不作聲,他固然十分欣喜姐姐有了愛郎,但卻不希望阮偉是姐姐的愛郎。
阮偉被阿美娜不停的笑迷惑得忘了自己,隻在回憶那熟稔的笑。
阿美娜甜蜜得根本不願說話,她不再怕人笑話,她一路上牽著迷惘的阮偉的手,真切地把他當作自己的愛郎了。
他們三人走入院中時,見到老年藏婦在等著他們,阿美娜高興地喚聲:“娘!”
克力兀卻仍不作聲。
老年藏婦神色有點異樣地點點頭,叫他們回房休息,目光卻一直不停地看著阿美娜頭上的金冠。
阿美娜送阮偉回房,體貼地為他送上茶水,換上父親的便服,她以為阮偉一時不會走了,便服侍得跟自己的丈夫一般。
直弄得阮偉舒舒服服,她才含著微笑,回房換衣,洗滌風塵。
但她一進房,卻見母親愁容滿麵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她歡愉地上前,摘下金冠,笑吟吟道:“娘,你看,今年的金冠被娘擔心嫁不出去的阿美娜得了。”
老年藏婦沉聲道:“你真的愛那年輕的漢人嗎?”
藏人性格豪爽、不善做作,阿美娜大膽地道:“我愛他,我第一眼見著他,就愛上了他,娘!他也愛我,你看,這金冠在那麼多烏克倫的少女麵前,他不送給別人,而送給我,娘!你說,他不愛阿美娜嗎?”
老年藏婦回憶到少女時代,不覺低吟道:“那金冠戴在誰的頭上,她便是那勇士的心愛姑娘……”
阿美娜高興地笑了。
但老年藏婦卻又歎道:“兒啊!你知道他是蘭阿姨的愛郎嗎?”
阿美娜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她敬愛蘭阿姨,情逾手足,她決不忍心去搶蘭阿姨的愛郎,於是她堅決地搖頭道:“不!不!他不是蘭阿姨的愛郎,他是看龍山上公孫爺爺的客人,他絕不是蘭阿姨的愛郎……”
老年藏婦隻覺得一陣煩惱,她痛心地老淚縱橫道:“蘭小姐的爹爹待我們恩重如山,從蘭小姐長大,娘從未見她哭過,但今天娘見她一人跑回來,痛哭失聲地跑進房內,娘驚訝了,西藏的第一女勇士竟哭了,兒啊……”
阿美娜大驚道:“蘭阿姨為什麼哭!不會,西藏的第一女勇士不會哭的,決不會哭的……”
老年藏婦歎道:“但她畢竟是哭了,娘感到萬分不安,隻要蘭小姐感到有一點委屈,我們一家便對不起她爹爹,娘悄悄進房去,問她為什麼哭。她見我來到,趕忙掩飾,連連道:‘沒哭!沒哭!’她想掩飾,眼淚卻掩飾不住,那淚水好像雅魯藏布江的流水一般,滾滾淌下。”
阿美娜被感動得流淚道:“蘭阿姨為什麼要那樣傷心呢?”
老年藏婦歎道:“娘問了半天,她都不肯說,等娘出了房門,娘悄悄走過去,隻聽她又在痛哭,娘太傷心了,她……受了什麼太大的傷痛呀!
“直等你們回來,克力兀偷偷告訴了娘,娘才明白,你知道嗎?蘭小姐從不接觸任何男子,但克力兀卻看到他倆從拉瓦山上,手牽著手,身偎著身,親密地下山;克力兀說,蘭阿姨在山上遇到狼群,肩臂被狼咬傷了,是那位漢人救她下山的,你知道嗎?
“你可知道,當那位漢人給你戴上金冠時,別人都沒有注意到蘭小姐,但克力兀卻看到她突然掩麵奔回,這是為的什麼啊?”
頓時,阿美娜也明白了,她想起來了:“昨天阿姨回來時,自己開玩笑說:‘一定是阿姨未來的’……夫婿兩字尚未說出,阿姨羞得直追著我打,阿姨若不愛他,怎會如此!阿姨平時常說,不讓任何不相幹的男子碰到她,今天在草原上阿姨緊捏著他的手,草原上的女子都驚動了,這……這不就是把他當作有幹係的愛郎嗎……”
阿美娜想通了,嘴唇顫抖道:“那怎麼辦呀?那怎麼辦呀?”
老年藏婦老淚直流道:“娘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一個是我們決不能對她家負恩的蘭小姐,一個是我心愛的阿美娜,而那漢人卻是你們倆人的愛郎,這……這叫娘……不知幫誰說才好!”
突於此時,克力兀跑進來,氣喘道:“蘭阿姨走了,她說要去中原辦事……”
阿美娜急道:“蘭阿姨去中原做什麼,她不是要上看龍山去嗎?”
老年藏婦歎道:“蘭小姐以往每個月都要上看龍山一次,這次離家將近一年才回來,不會不上看龍山去,便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