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孫敏責備地拍了拍她愛女的肩頭,也在暗怪她愛女說話的莽撞,而萬虹的一對目光,卻也正冰冷地望在淩琳身上。
呂南人目光動處,突地心頭一動,隻覺得這萬虹的目光,此刻竟和她爹爹一模一樣,一時之間,鐵麵孤行客那冰冷的麵容、狠毒的神色,似乎又從他心中閃過,他不禁為之暗中一凜,對這少女,竟不知不覺起了三分畏懼防範之心,因為他深刻地了解,這種目光的含意是表示著什麼。
卻聽孫敏語聲微頓後,又自接道:“那姓許的還說:‘我兩人數十年來,雖然總想一決生死,但總是半途而廢,今日我看倒不如大家都站著不動,各各讓對方打三拳,那麼——’他話未說完,萬大哥就冷冷問他:‘誰先打?’他愕了一愕,也說不出話來。”
呂南人忖道:“這兩人功力相當,無論誰先動手,對方都無法招架得住,若是讓萬天萍先擊一掌,許白縱然不死,隻怕也無法出手還擊了。唉——萬天萍這一問,當真是問得叫人無言可對?”
孫敏又自接道:“他們兩人對望了半晌,我見到萬大哥麵上的神情越發難看,心裏真害怕極了,忍不住又勸他們,哪知道萬大哥突地一掠回身,跑到後麵去,姓許的張口像是又想喝罵,但卻又忍住。
“轉眼之間,萬大哥果然已跑了回來,雙手捧著一大捆粗索,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擋住了,我一生之中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繩子,姓許的也很奇怪,就問道:‘老……你幹什麼?’萬大哥一言不發,將那堆繩子‘砰’地放在地上,突地從懷中拿了一塊黑鐵出來,在姓許的麵前一揚——”
呂南人心頭一震,忍不住脫口道:“璿光寶儀!”
孫敏呆了一呆,道:“你怎也知道!”
呂南人不禁又無法回答,淩琳秋波一轉,偷偷望了他一眼,輕聲道:“媽,你說下去嘛。”
孫敏俯首沉吟半晌,輕輕長歎一聲,目光抬處,望向呂南人,但終於又自緩緩接著說著:“那果然是璿光寶儀,姓許的見了,也脫口大呼起來,萬大哥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表情,突地伸手一拋,竟將這稀世奇珍拋到這深不見底的絕壑裏去了,姓許的又大吃了一驚,還以為萬大哥瘋了,大喝一聲:‘你幹什麼。’跑到欄杆邊,俯首下望,那璿光寶儀一落千丈,哪裏還有影子,而且他俯首望了許久,竟連一點落地的聲音都沒有。”
她歎息一聲,又道:“過了半晌,萬大哥才緩緩道:‘你我兩人,到這下麵去,誰找著此物,便是誰勝。’萬大哥說話總是這麼簡短,但我們聽了,卻不禁都嚇了一跳,那姓許的也像是為之一驚,但立刻又縱聲狂笑起來,連連道:‘好辦法,我們這一次,大約總有一人會死了。’萬大哥卻冷冷道:‘說不定你我兩人,誰也不用想活著回來了。’”
呂南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淩琳卻嬌喚一聲,輕輕道:“這又何苦!”
孫敏歎道:“那時候我們聽了他的話,都嚇得說不出話來,大姐更是哭得傷心,那姓許的就說:‘繩子倒不少。’萬大哥說:‘一人一半,緣繩下去。’拿起繩子,分成兩半,道:‘你先挑。’姓許的看也不看,就拿了一段,道:‘長倒很長,隻是不知道能不能到底。’萬大哥冷冷道:‘我也不知道,說不定離底還有千百丈。’那姓許的哈哈大笑道:‘如是這樣,那你我兩人,當真是誰也不要想活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