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蘋緊走在他旁邊,卻不知道他心中所忖之事,也無法從他的麵孔上的表情來推測。
因為他自從戴上了那人皮的麵具之後,他臉上的變化,別人就根本無法再看出來了。
再轉過一處山彎,前麵就是那去道觀前叢林了,伊風匆匆走了進去。一進叢林,便見道觀,道觀前兩扇朱紅的大門,此刻洞開著,觀門前垂手而立的,卻是一個頷下微髭的中年道人。
伊風思忖了一下,筆直地朝他走過去。
那道人單掌打著問訊,神態之間,遠比那些年輕的道人肅穆,看到伊風行來,恭聲道:“施主請至呂祖殿去,此刻大會方開,施主還趕得及。”
伊風連忙還禮,沉聲道:“道長可曾知道貴觀中原先有四個借宿之人,兩男兩女,此刻還在嗎?”
他心中仍有顧慮,因此沒有說出劍先生等人的名號。
這中年道人上下打量了伊風幾眼,態度變得更為恭謹,道:“施主可就是將敝派數百弟子救出生天的那兩位老前輩的朋友?”
他突地長歎了一聲,道:“隻是那兩位老前輩多日前已經走了。”
伊風的心往下一沉,急聲問道:“道長可知道他們走了多久?往哪裏去了?可曾留下什麼話?”
這道人搖了搖頭,歎道:“貧道若知道他們兩位老前輩的去處,那就好了。”
他目光四下一轉,忽地將伊風拖到觀門前的陰影下,低聲道:“施主既然是那兩位老前輩的朋友,也許就知道敝派的掌門人是怎麼死的,對於這件事,敝派的上下幾代弟子都傷心得很!值此非常之際,是以敝派才一反多年的傳統,而舉行這公推掌門人之會,隻要是敝派弟子,無論是第幾代的,都可以憑著自己的武功,來爭取這掌門人之位,哪知——”
他匆匆說到此處,竟突地頓住了。伊風眼角微瞟,望見有兩個道人正大步行來,朝著自己躬身施著禮,一麵笑道:“大會已開始了,裏麵熱鬧得很,施主們怎的還不進去?”
站在伊風旁邊,竟不走了。
那中年道人也不再說話,躬身向內肅容,臉上竟似隱泛愁容。
伊風隻得領著蕭南蘋走進去,心中更是大惑不解:“為什麼聽這道人的口氣,他們掌門之死,似乎另有文章,為什麼他的話說至一半,看到有別的道人走來,便倏然頓住?唉!隻怪我為什麼要在那姚清宇家停留這些天,不但見不著劍先生和孫敏母女,又多出這些事故。”
他暗自譴責著自己,心裏又著急,不知道劍先生等人到哪裏去了,心中思忖間,已走到大殿門口,探目向內一望,隻見這方圓十餘丈的大殿,四側都坐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他心中一動,也不去注意這些人的麵貌,悄然繞過正門,從殿側的一扇小門中走了進去,悄然坐在靠牆之處。
此刻殿中諸人,眼光都在注意著站在大殿神龕前的一個老者身上,都沒有留意伊風的進來,卻聽那老者正朗聲說道:“老夫多年來未曾涉足江湖,想不到各位朋友仍未忘記我。”
他朗聲一笑:“各位既然要推我老頭子來做此會之主持,老夫卻之不恭,隻得厚著老臉出來做了。隻是各位都知道此會並非尋常,老夫一個人恐怕擔當不下來,各位最好再推出幾人,不然老夫老眼昏花,對終南道人的身手,未必看得清楚哩。”
說罷又朗聲一笑,意氣之間,甚是自豪。
伊風看到這老者,卻不認得,心中卻已猜到這老者大約是被諸人推舉出來,做這以武功爭掌門的大會上,終南弟子們較技時的公證人的。
這老者一說完話,大殿上的諸人立刻起了一陣騷動,想必是在推舉另二人。
伊風放眼四望,看到這大殿上左右兩側,及正麵都坐滿了江湖豪客,正自交頭低語,神龕的後麵兩側,卻站滿了穿著藍袍的道人,想必就是終南派的弟子。
伊風正自觀望間,卻見蕭南蘋一拉自己的袖子,在耳畔輕聲道:“南哥!這老頭子就是形意派的名宿,八卦神掌範仲平,想不到他也會在終南山上出現。南哥!你認得他嗎?”
伊風搖了搖頭,隨口答道:“我雖不認得他,他的名字我倒聞名已久了。”
目光卻仍在四下掃動著,卻見大殿上的群豪,雖然議論紛紛,卻始終沒有再推出一人來,想必是這些人裏,再無一人的聲望,能以服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