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甘州(1 / 2)

我們就這樣邊走邊乞討,在乞討的過程中也會很隱晦的詢問如何才能去往甘州。

父親的老朋友老單,便在甘州任總兵一職。當初父親遇難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位單叔叔,因為在父親生前,這位單叔叔經常到家裏做客,一坐便是一天,與父親相談甚歡,我也很喜歡他,他仿佛是知道我的最愛,每次來家裏都會給我帶來香甜可口的糖葫蘆,而我也會衝過去抱著他猛親幾口。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單叔叔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我曾問過父親,為什麼單叔叔不來了?父親每次都笑而不語,一臉寵溺的看著我,每次都重複著同一句話“辰兒,要記住,花開有時,花落無期啊。”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裏,但是卻一直搞不懂它真正的含義,或許將來有一天我會明白,但卻不是現在。

我們走在麥田裏,微風吹過,吹動麥子,碰撞間的沙沙聲勾起了我對父親的回憶,回憶著那時的自己,那時的家,不覺中,我停了下來,仰望藍天不禁流下了兩行清淚,流到嘴邊,我本能的舔了一下,是鹹的。

王雨察覺到了我的異常,但是他沒有說什麼,無聲的站在我的身邊,靜靜地看著我。半晌,他抬起手,將我的淚水拭去,轉過身站在我的麵前,直視著我的雙眼,說道:“大哥,又想起家人了吧!莫要太過悲傷,逝者如斯夫,將悲痛化作力量去努力奮鬥吧,放心吧,以後我陪著你,什麼都有我呢!”

我看著他的眼睛,有那麼一刹那,我仿佛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道光芒一閃而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話仿佛是有穿透力,穿透我的偽裝,直達內心,直達靈魂。我的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怎麼去回複他,所幸就默不作聲,將頭轉向一邊,看著無邊無際的麥田,滿眼的金黃色仿佛置身於金色的海洋,我張開雙臂,迎著風,瘋狂的呐喊著,宣泄著。

夜晚,我和王雨躺在麥子上,望著天空。我將目光移到他的身上,就著月光打量著他。此時的他也在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他那如湖水般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長長的睫毛一翹一翹的,筆挺的鼻梁連著尖尖的鼻頭,鼻頭的下方就是他那輕輕上揚著的小嘴,真的很小,不過卻是小的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如果這張麵孔要是長在女人身上那該多麼迷人啊。”我腦海中突然浮現的這句話使我心頭一跳,隨後就揮之不去,我不禁暗自懊惱,自己這是怎麼了!望著他,我苦笑著搖搖頭。他見我這般,十分不解,但卻沒有發問,輕輕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響起了鼾聲。

我見他睡著了,便將頭轉過來,枕著雙手遙望星空,我看到了父親、母親;看到了哥哥;看到了張伯和他的妻子,我翹起嘴角,溫柔以對,可是驟然間畫麵突變,我看到的是一張張凶殘的麵孔,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使我不禁握緊拳頭,咬碎銀牙,此時的我心跳加速,血液流淌全身,渾身顫抖。王雨被我粗重的喘息聲驚醒,他看著我猙獰的麵孔,微微一歎氣,然後緊握住我的手。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沉沉的睡去,隻餘一滴眼淚,殘留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