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羽帶著我和尹戀菲進入克碟地下室。
這裏的結構也似乎經過整修,煥然一新的銀色牆壁上流轉著發出橙色燈光的玻璃球,照亮了我們一路走進的中央控製室。
樗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連通豁夷島的無線通訊道路,等待父親的三維立體頭像出現在屏幕前。
等待的時候,樗羽安排阿袁帶著我和尹戀菲進入休息室。
“我想和父親說話。”我說,不喜歡樗羽支開我們,明明他和父親都答應我參與對抗白氏的行動的。
“聽話,我和島主有正事商量,你們女人就一邊涼快去。”樗羽如果大男人起來,是無人可敵的。
我怏怏地跟著阿袁和尹戀菲走出去,不忘提醒樗羽問明哥哥的情況。
樗羽告訴我哥哥的情況已經是第二天了,那一晚我和尹戀菲同住一個房間,我因為累極竟然睡得很沉,早上醒來發現尹戀菲的床空著,抬頭一看發現她竟然蜷縮在軟榻上,閉著眼睛皺眉眉頭,似乎昨晚出去過,我正要叫醒她,但這時候樗羽進來,告訴我在冰北人撤離圍剿白氏海戰軍的第二天,秦雄就帶著一部分白氏的研究員來到豁夷島,以羅素為首的六位教授親自執刀,成功獲取秦雄的骨髓並已經開始為哥哥治療了。
“治愈的希望大嗎?”我小心地問道。
樗羽的表情很淡定,眼底透著自信:“應該沒有問題,而且秦雄將遵照承諾待在豁夷島,直到煥哲的情況穩定下來。”
“希望哥哥快點好起來,可以和我們一起戰鬥。”我虔誠地歎道,豈料樗羽一聲輕笑,咄咄逼人的眸子裏露處振奮的光芒:“煥哲會好起來,但是我們等不及了,我已經和島主商榷妥當,煥哲的情況一穩定,豁夷島就立馬扣留秦雄,然後克碟進攻白氏集團,白佑統領海盜圍剿白氏海戰隊。”
我一怔:“提前開戰,我們有準備了嗎?”
“本來沒有,現在有。”樗羽很篤定地告訴我,卻不透露原因,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睛,看不穿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我能做什麼嗎?”身後忽然傳來尹戀菲嬌柔的問話聲,小心翼翼,唯恐一個疏忽觸怒了獅子般性情的樗羽。
我回頭,樗羽進來時尹戀菲在軟榻上毫無動靜,我以為她一直沉睡著,卻不想她一直注意著。
“什麼都不要做,就是你最大的貢獻了。”樗羽道,語氣並不冰冷,卻極其淡漠,冰冷也許還有怨憤,淡漠卻意味著什麼都沒有,我清晰地看到尹戀菲嬌媚的眸子漸漸黯淡了光芒,許久,她隱忍下眼淚,顫聲道:“我想念爺爺,可不可以讓我和他講話?”
“你有什麼事嗎?我可以替你告訴尹長老。”樗羽問道。
尹戀菲搖搖頭:“也沒有什麼事,我就是想念他,這個世上,也許隻有爺爺一個人還關心我的冷暖了。”
我的心在那一霎那猛然一陣糾結,尹戀菲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異地他鄉被陌生人擄走利用,又被心愛的人遺棄,她所能尋求慰藉的就隻剩下同樣將她當做附屬品的尹文教授。我看著她日顯纖瘦的身子蜷縮在溫軟的榻椅上,昔日嬌媚四射的容顏如今憔悴不堪,她一隻手撐著身子,另一隻手抓著蓋在身上的棉毯,好像那是唯一牢靠的東西緊拽著不放,手指甲上粉藍的指甲油褪去了些許,斑斑駁駁更顯落魄,目光清冷無助得無所適從,我突然再次同情心泛濫,我告訴樗羽就讓他們通一次話吧。
“你自己去中控室,告訴那裏的尋浪,讓他連通豁夷島,接到尹長老的線上。”樗羽道。
“謝謝你。”尹戀菲起身,落寞地與我們擦身而過。
她一離開,樗羽便利用通訊儀在她走到中控室前通知尋浪事先開啟監控不要被她發現。
“這樣做是不是不好?也許她真的隻是想和尹教授聊聊。”我問道。
“如果這樣最好,但是眼下關鍵時期,任何人我們都必須防範,誰也不清楚她在白氏那裏遭遇過什麼。”樗羽道,然後用失望且無奈的眼神望向我,續歎道,“藎煥雪,人說人性天生,此話真不假,你母親就算給你一百份記憶,也改變不了你的優柔寡斷單純善良,或者直接說傻。”
“你才傻呢!”我反駁道,卻可悲得連自己也知道底氣不足。
這一晚,是月圓之夜,白佑不辭而別。
我收到消息是在翌日清晨。
“他去哪裏了?”我問樗羽,擔心他再度遠離我們而落得行影單隻,我問話的時候極度沮喪。
“他隻是暫且離開克碟,去海上統領豁夷島的海洋護衛和海盜助我們一臂之力,又不是跑去天涯海角永不歸來,你擰一張苦瓜臉對著我幹嘛!”樗羽不無好氣地瞪著我恨聲問道,然後霸道地一把摟過我將我拽出房間,“走走走,我們吃早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