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木槿第一句話,就是問:“夕陽呢?”
詢問與回答之後,紫木槿才知道這兩天發生了諸多事。
第一,是容天的死。就在紫木槿暈死過去的那一天夜裏,送飯的小卒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反應,近前一探呼吸,別說鼻息,身體也已經透涼,而死後的容天,依舊保持著雙目圓睜、表情麻痹、屈膝長跪在兩具屍體麵前的姿勢,沒有倒下。
容天死後,他的幾名手下也跟著撞死在鐵籠裏。
第二,是白氏。因為到了約定時間依舊沒有容天和南宮殘的消息,白氏於是前往波淩海底城,在那裏得到容天去往東南海底城未歸後,便來到火山島,夕陽於今日上午已經派人到島上阻擊白氏人進入海底城內。
第三,便是夕陽宣布迎娶在東南大陸落海的女子紫木槿為海盜後。
“為什麼說我是他在東南大陸救起來的落水鬼?”紫木槿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很不滿地問道,但是話一出口,自己便恍然了:現在夕陽是西南和東南兩大海域的海盜王,但是知道紫木槿是他在豁夷島抓來的,卻隻有最先跟從他的西南海盜群,聊聊幾人,除了藍妖和背叛逃逸的瘦猴,柯老、肥球、駝三、蠻奴以及幾名不成氣候的小嘍囉都願意聽從他至死不泄露紫木槿的真正來曆,夕陽之所以那樣宣布,是給那群剛剛籠絡的東南海盜群一個幌子,讓紫木槿和豁夷島脫離關係,從而瞞過白氏。
“那現在阻擊白氏的人怎麼樣了?”紫木槿這樣想著,心裏也是暗暗感激夕陽的用心,至於這西南海盜後是真是假,眼下已經無關緊要,而對於那群前去對付白氏的人,卻是令她擔心的。
“那現在阻擊白氏的人怎麼樣了?”
紫木槿話音未落,便聽見屋外藍妖的嬌罵聲。
柯老臉色一變,匆匆出了門。
“你扶我過去看看。”紫木槿欲起身,才發現躺了兩天的身體使不出半絲氣力,便要求身邊的肥球道。
“好。”肥球答應著,輕輕扶起木槿,對於這將要成為他們老大妻子的人,他盡量表現地畢恭畢敬。
來到屋外,便看見在通往海底城入口的庭院內,藍妖被肥球和蠻奴架著,怒視麵前的夕陽。
夕陽此刻正坐在庭院青石靠椅上,他派去攔擊白氏的人眼下吉凶未卜,他卻一副怡然自得,悠閑而玩味地看著藍妖因怒而漲紅的臉。
“你們不要攔著我!為什麼不讓我說出那女人的來曆!我就是要告訴白氏,我就是要她不得好死!”藍妖眼角帶淚,但是憤恨的表情掩蓋了傷心,盯著夕陽一字字道,“我不允許,我不允許她成為海盜後!你懂嗎?”
“我懂。”夕陽唇角揚起一絲理解的笑,但是那笑,在藍妖看來卻嘲諷無比,其敷衍的態度也顯而易見。
“你不懂!”夕陽越是這般,藍妖便越是痛心疾首,“你……你不準娶她!你隻能娶我,隻能愛我!”
“好。”夕陽微笑著答應,漆黑的眸子溫潤清淺。
藍妖沒有想到夕陽會說好,現在的夕陽,平靜而溫和地看著她一個人又哭又鬧,她說什麼便答應什麼,這讓藍妖無所適從。
她不願意他娶另外一個女人,夕陽的眼神便如此溫柔,從未如此溫柔地看著她,竟然說“好”。
藍妖的恨一下子崩潰瓦解,變成了傷心和哀求,期待地看著他:“真的好嗎?真的不娶了嗎?”
夕陽微笑,點點頭。
紫木槿就在一旁,對於夕陽這一微笑點頭,她突然覺得全身一陣寒顫,冷冽刺骨。
“那麼,你娶我。”藍妖睜大水亮的眸子,渴求地問道。
“好。”夕陽依舊這副溫潤的表情。
“你把她交給白氏。”
“好。”
“你永遠不再想她,也不準找她。”
“好。”
“你全部答應我嗎?”藍妖問道這裏,已經淚流滿麵,神智恍惚。
夕陽點頭微笑依然,然後揮手命令蠻奴將青石板上的一碗茶端到藍妖麵前,繼續微笑清淺,“隻要你喝了它,我全部答應你。”
紫木槿陡然感覺身邊的柯老身子一僵,然後衝過去,一下子跪倒在夕陽麵前。
那是毒茶,這是紫木槿的第一感覺,這一念頭一上來,再看夕陽的清淺微笑,她便了然方才的冷冽何來。
藍妖在看到那碗茶後猛然一震,如夢初醒,夕陽所有寵溺的“好”全部化為雲煙,雲煙再度化為利劍,一把把無情地刺向她瀕臨崩潰的心。
然而那並不是毒茶,因為紫木槿聽見藍妖喃喃說出三個字:“忘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