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傲然地勾起了唇,然後玩味地盯了那扇裏麵被堵了衣櫥的門很久,才轉身回房。
紫木槿貼著牆聽到沒有了動靜,才安心地坐到床上,對於黑夜裏的夕陽,她比較放心,今天大約是他心情好又看自己立了攻便無賴起來,雖然最終計劃夭折,但是紫木槿也不怎麼擔心他會像白日裏一樣露出殘酷暴戾的表情,否則她定說服自己放棄舒軟的床請求回到底艙或者住進鐵籠的。
第二天早上,紫木槿起床,在臥室內置的衛生間洗漱完畢後,便開始移開衣櫥,移到筋疲力盡也正在心憂早飯時,開啟門的瞬間便聞到了清粥的淡淡飄香。
“起來了?”夕陽看見愣在門口的紫木槿,抬起眼睛,唇角勾起淡淡的笑,這笑卻讓紫木槿不寒而栗,雖然夕陽此刻正悠閑地坐在桌子邊,並且已經為紫木槿盛好了一碗清粥,笑著示意她過去坐下吃。
紫木槿看了看外麵,地處深海,看不到陽光,但是時間卻正是旭日東升的時候,這個時候,夕陽的笑便也一定是冷冽的,所以紫木槿很自然地聯想到那清粥裏放了讓她生不如死的毒藥。
見紫木槿遲遲不坐過來,夕陽也不再招呼他,徑自喝起粥來,饒有滋味。
“我特地讓柯老大清早起來煮的,你確定不過來吃點?”夕陽在喝下大半碗粥後,終於再度問道。
紫木槿這回坐到了他對麵,卻還是不看清粥一眼,隻是問道:“你打算拘禁我到什麼時候?”
夕陽慢嚼細咽的悠閑動作微微一頓,眼裏果然掠過一絲不快,問道:“我現在沒有讓你住陰冷潮濕的地方,沒有讓你吃血腥惡臭的東西,更沒有逼迫你做什麼,你對於這樣的生活不滿意嗎?”
“可是你要我留在這裏幹嘛呢?我又不是海盜。”
“藍妖也不是,照樣不留在我身邊?”夕陽眉角輕挑,低笑著攪亂一鍋粥。
“她是你女人。”
“那你也可以做我的女人。”夕陽抬起眼睛,漆黑的眸子裏,是紫木槿看不穿的笑意。
“我幹嘛要做你的女人?”紫木槿撅撅嘴,“我有我喜歡的人。”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夕陽的眼角微微一下顫動,笑意更顯得玩世不恭:“那他怎麼不來救你?”
“你們海盜行蹤不定,怎麼來救?”紫木槿黯然地低下頭,“何況,他就算想救,也來不了。”想到秦葉殤的骨灰其實就包圍著自己,卻眼睜睜看自己被困在一個性格分裂症的人掌心,紫木槿心裏不禁一陣揪痛。
“為什麼來不了?”
“他死了。”紫木槿也不隱瞞。
然而夕陽卻幸災樂禍地笑得更加沒心沒肺了:“這麼說,我沒有情敵了?”
紫木槿抬起頭,夕陽以為他會看到一張憤怒得漲紅了就想五月桃花一般的嬌容,卻不想看到的是一雙黯然神傷悲情破碎的眸子,心下明了其情之深,問道:“怎麼死的?”
紫木槿卻不回答,因為提到秦葉殤而傷心,所以竟然不知不覺喝起了粥來掩飾痛楚,喝到一半突然停下,明眸凝視夕陽,一字字道:“你及不上他十分之一,別指望我傾心於你。”
聽到這句話,夕陽卻大笑起來,好像這對於他而言是件快意的事,紫木槿愈加感覺被戲弄了,丟下碗就往屋外走去,卻不巧撞上闖進來的寧無憚。
“總算找到你了!老大。”寧無憚看見夕陽,顯然是鬆了一口氣,昨日他們回去得早,因此並不知道夕陽住在這裏,現在急匆匆找過來還把紫木槿狠狠往後撞去,連一句“對不起”也沒有。
其實“對不起”倒真是無關緊要,現在紫木槿正因為那一撞而整個身子重心不穩向後仰去,一時之間也抓不到可攀扶之物,隻能眼睜睜感覺到身子即將與大地親吻。
卻不想一雙有力的臂彎穩穩接住了自己,雖然那雙臂彎的溫度冷冽地驚人,但是紫木槿還是站定了身形,沒有完成那壯觀的一吻。
沒有多餘的話,甚至眼神也沒有多停留一下,夕陽徑直示意寧無憚述說前來所為何事。
“是波淩海盜王寄來的,說要來東南海底城和老大……不,南宮殘商議要事。”寧無憚遞給夕陽一張紙,具體說來,應該是一張人皮紙,上麵有灼燒過的細碳筆刻了些字,大致也就是寧無憚所說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