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楓表情痛苦,但是眼睛不離我半分,喉間血塊的堵塞讓他嘴張張合合卻說不出半個字,他的手腳淩亂地反擊白威,但是狂亂讓他喪失鬥智,一次次被白威擊中要害,一次次撞上冰冷的牆壁,眼神卻始終不離開我。
我感覺自己掙紮在白楓的痛苦和黑衣侍衛們的脅迫中,一個踉蹌伏倒在地,肩上的衣服被撕扯下,一道口子從肩頭裂到背脊,露出裏麵的襯衣,是豁夷島沙壤的顏色——深紫的神秘。
一雙雙大手伸過來的時候,我幾乎不知道反抗,我弄不清我是在保護自己還是保護刺青,我伏倒在地,弓著腰抱緊雙肩,背脊被撕裂的衣服卻直對來人,隻要揭開那層襯衣,那幅詭異的紫墨水綻就會被發現。
“住手!”
一聲陰沉地似乎是發自地獄般決絕毫無情感起伏的音調從甬道盡頭傳來,如此冰冷,如此獨特,如此熟悉。
我抬頭,看見黑色的風衣在沒有風的甬道裏飄然而至,墨鏡俯下,冰冷得沒有溫度的手握緊我的雙肩。
那一刻,我相信施恩於一人,施恩於百人,你終究會得到回報。
然而一分鍾後,我相信我錯了。
白佑漠然的墨鏡從黑衣侍衛移向白威和白楓,墨鏡背後看不見他的波瀾不驚,但是這股神秘眼神的威懾力卻讓眾人怔住了。
白威雖然還是用手肘抵著白楓咽喉將他狠狠扣在牆上,但是詢問的語氣卻是低聲下氣:“大少爺,我們是奉老爺之命前來檢查這名女子身份,不知大少爺……”
白佑的目光落到我身上,透過墨鏡,我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他的嘴角忽然顯出一絲笑意,這抹笑稍縱即逝,留在我眼裏的印象是冰冷的弧線。
他的手慢慢從我肩頭移到後背,然後不動聲色地用力一扯,我的襯衣被撕得粉碎。
我聽見白楓震驚難過的幹咳,但是我不敢轉身,我甚至不敢驚呼,衣不附體的羞恥讓我想要徹底隱入麵前可怕的殘忍的毫無預兆的黑暗裏。
然而不知白佑是有意無意,他不露痕跡地將我輕輕拉近他黑色的風衣裏,俯身的他完全蓋住了我纖弱的軀體,以至於沒有人看見我狼狽痛苦的表情。
唯獨我的背脊晾在冷冽的空氣裏,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經泄露了克蝶的秘密,但是此刻,我隻想躲入白佑懷裏,他如此可惡殘酷,我此刻卻不得不依靠。
“看見了嗎?”白佑不以為然的聲音冷冷從我頭頂上方傳出,“她背上沒有任何刺青,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我依稀聽見白威等人驚異的歎聲。
然後一陣輕風掠過,我身上已經被覆上一條黑色絲袍,完全包裹我身軀,隨著墨鏡的遠離,我依舊可以隱匿在黑暗裏不為人窺探。
我抬眼,白佑已經背離我,穿著黑色襯衫的他正緩步走開,走了幾步察覺白威等人毫無反應,立定問:“還不離開嗎?不是已經得到答案了嗎?”
白威對白佑畢恭畢敬,聽到他這聲明顯的驅趕令,哪裏還敢久留,馬上帶著餘人慌忙離去。
白楓緊張顫栗的懷抱重新溫暖我時,我看著白佑轉入彎道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