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爾知道趙宇寧跟他講那個故事時,他就應該來。可是,他不想做別人的替身,他不願意以這種方式走進這個女孩的生活。可是現在,她躺在床上,那麼無助,他能怎麼辦呢?
他握住藍淺纖細的一雙手,輕輕地說:“淺淺,我來了。”
藍淺的眼睛慢慢地睜開,淚水順著眼角流了出來。程爾接過林燕手裏的飯盒,用枕頭墊了一下藍淺的腰,把她的頭發往後攏了攏,然後一勺勺喂藍淺吃飯。做這些事時,程爾自己都很驚訝,原來自己可以這麼細心。他說:“乖,吃了飯,好吃藥。”
話一出口,兩個人的臉都紅了。藍淺很乖,一口一口吃得很認真。吃完最後一口飯,她帶著小鹿一樣好奇的神情問:“為什麼來看我?”
程爾幫她別了一下落到臉龐的頭發,說:“不想你繼續傷害自己。”
一句話逗出了藍淺的眼淚,她淚汪汪地說:“誰叫你不認我的?你不成為作家,你不在《雪花》上發表文章,隻要你是程爾,有什麼關係呢?那年冬天,我跑遍全城找那本《雪花》,其實,我隻是想得知你的消息……”
程爾的心變得很軟很軟,趙宇寧說得沒錯,這是個一根筋的傻丫頭。他問自己:“你是程爾,你能真的對她好嗎?”
程爾每天大包小包地往藍淺的寢室買好吃的,林燕她們大呼小叫地吃,還讓程爾負責減肥。程爾笑著說:“減什麼減,球形身材也是身材嘛。我就希望藍淺吃成加菲貓一樣,那樣抱著才暖和。”
藍淺用腳踢程爾,誰讓你抱?
星期天的早晨,程爾收到藍淺的短信:醒了,想你,心裏是甜的。原來,你是甜的。
程爾回複過去:你也是甜的。
是的,無論以什麼樣的方式接近的愛情都是甜的。
四、雪人替我說愛你
三個月後,藍淺拿著嶄新的《雪花》找程爾,她說:“我就知道你能行的,你寫得那麼好,都把我惹哭了。”
程爾翻開那本雜誌,上麵的目錄裏麵有一篇叫《雪人替我說愛你》的文章,署名是程爾。程爾張了張嘴,說:“不就是一篇文章嗎?為什麼會哭?”
藍淺說:“那證明著你沒忘記從前,也證明著你依然喜歡我。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後來我寫了那麼多信,你都不回?為什麼咱們考進了同一所大學,進了同一個係,你還是不理我?”
程爾說:“藍淺,少年不懂事,過去的事,我們別提好不好?”
藍淺點了點頭,笑:“你記得你給我寫第一封信時有多狂嗎,我不過是亂寫的幾句小詩,你就寫信批評我,說這種垃圾最好別浪費紙張。鄙視你!”程爾笑了,說:“不批評你,哪會認識你啊。那是接近女孩的方式,懂不懂?”
藍淺睜大烏溜溜的眼睛,說:“貌似你接近過很多女孩啊!”程爾說:“錯,是很多女孩接近我,那時我是高中籃球隊的羅德曼,相當拉風!”藍淺再次睜大眼睛,問:“我怎麼不知道?你在信裏說你隻喜歡關在屋子裏看書……”程爾吐了吐舌頭,什麼也沒說。
藍淺撅著嘴揪操場上的狗尾巴草,她說:“總覺得你跟從前不一樣,你還看幾米嗎?”程爾說:“早不看了,多幼稚啊!”
藍淺站起來,清眸冷冽,她問:“如果我不生那場病,程爾,你是不是再不會認我?是不是你覺得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孩?”
那本雜誌落到了地上,藍淺說:“雪人什麼都不能告訴我,我隻是想知道你的心裏是怎麼想的。”
趙宇寧站在了藍淺的身後,他說:“藍淺,程爾那時出了車禍,很多事他都不記得了。”
藍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良久,她的眼裏蓄滿了淚,她說:“為什麼不告訴我?”
程爾的胳膊被藍淺拉著,他的目光碰到趙宇寧的目光,軟軟地落了下去。
送藍淺回了寢室,兩個大男生站在燈光球場上PK籃球。程爾說:“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實情?”
趙宇寧的汗濕透了背心,他說:“我隻想她幸福。如果可以不麵對那些舊時光裏的傷的話。”
程爾把球扣進籃筐裏,他說:“那篇文章是你寫的吧?其實,你比我更愛她。在她麵前,我總覺得自己像個小偷,偷了她對一個人的愛……”
五、名字告訴你一個秘密
寒假過後,程爾明顯地感覺到藍淺的疏離。她不再吊在他的肩膀上說瘋話,也不再拉著他去校園裏找五瓣丁香花。偶爾在公共教室裏坐在一起,她總是翻那些毛了邊的《雪花》雜誌,她說:“又快下雪了。”她說:“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冷,一下雪,手指頭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虧了趙宇寧的手大,還暖和……”
程爾的心很酸,他說:“淺淺,如果有來生,我們早點遇上,每個冬天,你都可以抱著我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