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是一起嗎?”羊羊問出了我心中疑惑,我跟著猛點頭。
悠悠為難地皺眉,“當然不是,他們沒有之前的記憶,怎麼帶走?”
“悠悠!今兒不是愚人節吧?”羊羊強扯出一記笑,配合著我的狂點頭,繼續說:“大家都這麼熟了,你別開玩笑,我們……經不起的!”
“沒啊,說真的,帶你們倆走,你也知道啊。”掃過另外兩個不知所以然的表情男,悠悠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身去沉默許久。
“姐夫你說的是,大家都這麼熟了,我給你們五分鍾道別。”
“……”
敢問五分鍾能做些啥?連從頭到尾坦白都不夠,更別說千言萬語了。我跟羊羊都傻站著,分別與對麵的兩人對望,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吧,悠悠的催命音就響起了。
“時間到,GO。”
我剛要開口求求情,就覺眼前的畫麵迅速裂開,分解出無數個小顆粒,又立即馬不停蹄地組成了一副新畫麵。好像是一片清冷的荒野中漸漸出現了一座殘破的城,有雨滴落在地上,雜草被狂風吹得搖擺不定。
畫麵又一翻轉,似鏡頭般放大了整片荒野中的某個角落,一座孤墳寂寞地立在那,上麵刻著小小的,被歲月刮花的字。畫麵在無限放大,就在我馬上能看清楚字的時候,一抹紅影悄然出現。那寂寞的,充滿絕望的氣息使我喘息困難,我見那抹紅影跪坐在墳前,哭喊著些什麼,可惜我聽不清……
我難受地握緊拳頭,又見畫麵飛速旋轉。在一片黑暗中,許多行人在這條路上木訥地走著,他們沒有表情,沒有交談,甚至連動作都極其相似,如同行屍走肉。
在路的兩邊鋪滿血紅,我知道那是曼珠沙華,一股死而亡的味道迎麵而來。
我迫不及待地張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這條路一直通向遠方,隱約看到前麵有一點光亮,似乎在為這些行人挑燈引路。然後,那束光便停住了,我看到一個人慢慢轉回頭,向我所在的方向眺望一番。似乎沒有見到自己所希望見到的人,他失望地轉回頭,繼續慢慢地往前走。
一座望不到對麵的橋前,他停住腳步,呆呆地看著每個跟在自己身後的行人過橋前喝下一碗湯。橋上的婆婆有時會笑著衝他招手,他卻始終不肯走近,輕輕搖頭,再快步離開……
他著一身紅衣,長發傾瀉腰間,似璀璨夜幕,手提一盞引路燈;
他腰間別一朵曼珠沙華,總會時不時撫一下花身,唇邊勾起笑意;
他大多時間都麵無表情,卻總在想到了什麼似的,臉上展露出似水的溫柔;
……
殘陽!是殘陽!我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心疼地喊著他的名字,他似乎有所察覺,又朝我所在的方向望了望,最後還是一臉失望地走開了。我想去追他,可是怎麼都走不動!突然一陣驚天地動蕩,這幅昏暗的畫麵開始變得搖擺不定。像是地震了,不斷從裂縫中掉出許多個畫麵,有我落魄地摔倒在雪地上,哭著喊著叫著誰的名字的樣子……有我日日夜夜守在原地,徘徊在清風閣,滿麵愁楚卻等不到歸來人的樣子……有我日漸消瘦,最後倒在竹屋裏,再也沒有站起來過,眼睛卻一直望向那裏,流淚的樣子的樣子……還有我等到的人終於回來了,可是我再也不能抱他,跟他說話了。我被他狠狠抱在懷中,他不停地叫著我的名字,我卻聽不到……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不想目睹這些讓我傷心的畫麵,但我又忍不住!
這一幕,是一個身影跪倒在另外一個身影前,似乎哀求著什麼的畫麵。那兩個身影都無比熟悉,我想要確認一下,眼前的畫麵再次裂開,幻化出無數個小雨滴,被一陣清風吹散……
我驀地睜開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借著窗外的月光看清楚了屋子裏的一切。
“我回來了?”
我急忙跳下床,奔出門外!我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要找到大家,特別是白夜!我很想見他,想見他身體裏的殘陽,想緊緊地抱住他,告訴他我都知道了。他等了我那麼久,寂寞了那麼久,我已經完全不會記恨他曾作出過那樣的選擇了!
可是——
我跑著跑著,漸漸放慢了腳步,直到停下不動,靠在牆上突然就哭了。
離開時的那一幕若隱若現,悠悠隻帶走了我和羊羊,因為我們有現在的記憶。白夜還留在那裏,他沒有回來,他會不記得那段日子,現在見了麵我要怎麼麵對他?還有殘陽,殘陽要怎麼辦?難道真要與他爭奪這個身體?無論是誰,他們兩個無論是誰,我都不希望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消失!那是我無論如何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