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驚叫一聲,裴子墨將她手裏的衣架一甩,扛起她就往臥室去,換個地方為她更衣去了。
由於晚上要參加酒會,裴子墨主動提出接送,丁辰樂得輕鬆自在,她把晚禮服放在他的車上,自個挽著一個小拎包去上班。
她在公司忙了好一會兒了,還沒看到丁小婭的身影,她有些憂心的在前台處傳了一圈,這時,丁小婭方姍姍來遲。
丁辰沒說話,接了水回到辦公室後撥內線電話給丁小婭,“你進來下。”
“哦,”丁小婭沙啞著聲音。
“坐吧。”丁辰指著辦公桌對麵的椅子說。
丁小婭滿臉的疲憊,眼下亦有深深的陰影,她打著嗬欠說:“丁經理,我下次一定不會遲到了。”
“說說,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一個朋友生日,吃飯唱歌泡吧,三點才回家的。”丁小婭漫不經心的說。
丁辰溫言問道:“你在上海哪有什麼朋友?”
“新認識的唄。”
“誰?做什麼的?男的女的?”丁辰追問。
“姐你這是幹嘛?審問我?”丁小婭板著張臉,“你簡直比我媽管的還寬。”
“小婭!”丁辰略略拔高了聲量,“你怎麼說話的。”
“好了姐,是我說錯話。”丁小婭忙求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放心吧,我都二十幾歲了,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我分得清的。”
“你要說到做到才好。”丁辰揚起嘴角許給她一個笑容。
丁小婭環住她的胳膊,撒起嬌來。
這堂姐妹二人,從小性格就截然不同,一個太懂事,而另一個卻總長不大。
不過吃了頓午飯的功夫,丁辰MSN上的記錄就有幾十條之多,一些是卞永鋒和李莉的留言,還有幾條則是葉紫發來的。
葉紫先是用一個笑臉作為開場白,隨後切入正題:“最近某人神清氣爽,眼角帶笑,看來過的很滋潤。”
丁辰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嘴上一本正經的問:“哪個某人?”
“還裝呢,”葉紫挑了挑眉,“對了,今晚我們公司年會,你知道吧?”
“嗯,我也會來。”
葉紫笑得合不上嘴,“很好,裴子墨終於開竅了。”
丁辰嗔怪道:“瞧你說的。”
葉紫不以為意:“我很期待看到公司那幫花癡女芳心落一地的慘狀。”
丁辰抿唇,“其實我也很期待。”
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你太壞了。”旋即哈哈大笑。
卞永鋒找丁辰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告訴她聚會那天她隨裴子墨先行離開後,一幹同學誇她有眼光,會挑老公,還有佟華的落寞雲雲。
丁辰借口有工作要忙,就把卞永鋒打發過去。
李莉則一個勁的拍裴子墨的馬屁,說他英俊帥氣,風度翩翩,令丁辰忍俊不禁。
用盡了讚美之詞,到最後,終於說到了正題。她說:“丁辰,你老公身邊要是有單身帥哥,記得介紹我認識,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丁辰笑得眉眼都彎起來,她倒是想把鴻祈國際的另一名帥哥沈皓介紹給她,但這讓卞永鋒情何以堪,明眼人誰都看的出他對李莉一往情深,偏偏當局者迷。
金茂君悅酒店的西餐廳,一場盛大的年終酒會就在舉行。
放眼望去都是穿著正裝禮服的男女,鴻祈國際的一班帥哥美女使出渾身解數,各個打扮的光鮮照人,端著香檳談笑風生,等待晚宴的開始。
大老板Tom還沒有出現,公司的一些重要客戶也沒有完全到齊。
行政助理鄭潔在宴會大廳門口來回張望,賓客已來了大半,可她的頂頭上司裴子墨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她不斷的看表,神情焦躁不安。
“裴經理還沒來?”銷售部的Elva見鄭潔在門口來回踱步,大致能猜到讓她坐立難安的緣由。
鄭潔立即拉著她訴苦,“眼看著沒幾分鍾了,老Tom也很快要到場了,裴經理還沒出現,他的講稿還在我這呢。”
“哎,我們部門的葉紫也沒來呢,還有顯奕集團的客人也都沒到,你別太著急了。”Elva出言安慰。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鄭潔總算稍稍安心,站在一邊和Elva聊著八卦。
正說的帶勁,Elva指著電梯口說:“看,那不是來了。”
隻見裴子墨一身銀灰色修身西裝,黑色的領結工整整齊,露出袖口的白色條紋襯衣上,鑲著水鑽的袖扣閃閃發亮。
他身邊站著一位身材纖細,容貌出眾的女子,長發掰成鬆散的麻花垂在身後,兩粒透明的水晶耳墜熠熠生輝,紫色的裹胸式小禮服,配上黑色開司米薄外套,將她的膚色襯的雪白無暇,讓人眼前一亮。她穿著一雙銀黑色高跟鞋,同裴子墨站在一起,格外相配。
“這是天宇公司的丁經理,”裴子墨把丁辰介紹給鄭潔。
鄭潔忙傾身上前,“丁經理,你好。”她從手袋裏拿住一張薄薄的紙遞給裴子墨,“裴經理,你的講稿。”
裴子墨笑著接過去,衝她點點頭,挽著丁辰說:“那我們先進去了。”
鄭潔和Elva閃身讓過,豔羨的望著這一對璧人牽手走進宴會大廳。Elva湊在鄭潔的耳朵邊問道:“這個丁經理是你們的客戶吧,好像和裴經理關係不一般呢。”
鄭潔搖搖頭,“從沒聽裴經理提起過,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她。”
兩人小聲討論,渾然沒發覺身後的葉紫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她笑眯眯的問:“裴經理他已經來了?”
兩人被葉紫嚇了一跳,正要同她打鬧,在看到葉紫旁邊的男人後,立刻安靜下來。
“向總,您好。”Elva率先開口,她認得這位向總,顯奕集團的執行副總裁,年輕有為。在他身後的一男一女,她卻不認識。
葉紫俏皮的對她吐吐舌頭,拉住向暉的手就往裏走,將一幹目瞪口呆的人拋在身後。
向暉的到來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顯奕集團是鴻祈國際最大的客戶之一,每年的業務量大概占到百分之二十左右,現任執行副總裁蒞臨,使得這場年終酒會增色不少。
葉紫眼尖的發現了丁辰,熱情的招招手,麵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裴子墨卻不冷不熱的“喂”了一句。
“最近很少見到你嘛。”向暉主動跟裴子墨打招呼。
裴子墨笑容迷人,“是啊,這段日子比較忙,連台球都很久沒去打了,什麼時候再去比一局?”
“好啊,定了時間通知我,”台球是向暉和裴子墨共同的愛好,兩人經常相約切磋球技,對於這個提議,向暉當然附和。
“沒問題。”
“對了,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向暉把手下的兩員大將推出來,“我們公司市場部的頂梁柱,施柏濤和於箏。”
施柏濤大方的跟裴子墨還有丁辰握手,客氣的寒暄幾句,就站到一邊。而於箏一雙媚眼將丁辰上下打量一番,便直勾勾的盯上了裴子墨,含笑伸出手,“嗨,子墨,好久不見了。”
她熟稔的口吻讓丁辰一驚,她抬頭看向麵前的人,一襲黑色吊頸深V領禮服,絲緞質地緊貼皮膚,腰間則綴滿亮片和水鑽,長而卷的秀發如波浪般披在肩頭,白皙的臉上,一點紅唇格外突出,熱力四射。
丁辰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手,這女人生來便是顛倒眾生的,一舉手一投足充滿魅惑氣息,讓人移不開眼。
“原來你們認識。”向暉說。
葉紫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第一眼看到於箏,就覺得不是個好想與的人。
“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是不是啊,子墨,”於箏再度展露笑顏,一個媚眼拋過去,裴子墨呆愣當場。
丁辰捅捅他,他似乎猛然醒悟過來,握了握於箏伸出的手,“是啊,好久不見。”
於箏抿抿唇,似笑非笑的看著丁辰,“不介紹一下麼?”
裴子墨摟住丁辰,“這是我太太。”他擁住丁辰的手收的很緊,讓她不由地抗拒,沒想到他加大了力度,將她牢牢的固定在自己身側。
這種反常又帶些示威的舉動讓丁辰心裏一涼,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裴子墨和於箏絕對不是認識那樣簡單。她麵上仍客氣的笑臉相迎,“你好,於小姐。”
於箏卻未正眼瞧她,隻閑閑的道:“原來你結婚了。”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變化。
“是。”裴子墨低聲道。
眼看氣氛有些尷尬,向暉忙說:“我好像看到你們老板來了,施柏濤、於箏,我們去打個招呼。”
“回頭見,子墨。”於箏嫵媚一笑,轉身離開。
“狐狸精。”心直口快的葉紫說,她本身護短,更何況現在吃虧的是她的好朋友丁辰,哪裏忍得住。
這一句恰好被裴子墨聽在耳中,他瞪起眼睛,“你別出口傷人。”
“我罵她和你有關麼,她是你什麼人,你要這麼護著她。”葉紫向來看裴子墨不順眼,毫不示弱的頂回去。
“好了,別說了。”丁辰好言說道:“葉紫,我餓了,我們去找點東西吃。裴子墨,你……要一起麼?”
“我去招呼客人,你們自便吧。”裴子墨伸手為她整理好一簇散發,“多吃正餐,那些亂七八糟的甜食少吃點,沒營養。”
丁辰頷首,不提防裴子墨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回去給你一個解釋。”
“嗯。”丁辰答應,完全沒有發覺身後的裴子墨臉上複雜難言的神情。
丁辰端著一小杯香檳輕啜一口,獨自坐在角落裏笑看眾生百態。
因此次年會盛況空前,葉紫也被拉去招呼客人。
丁辰想了一會裴子墨和於箏的事,又發了一會兒呆。始終覺得這樣熱鬧的場合不適合他。
“嗨,”有人在她斜對麵坐下。
大概又是來搭訕的,丁辰連頭都懶得抬。
“看來丁小姐記性不怎麼好。”
丁辰仰起頭,笑了,“是你。”
沈奕塵穿一身銀灰色西裝,更襯的他的氣質溫潤如玉。“丁小姐常常失信於人麼?”
丁辰訝異的擰了擰眉。
沈奕塵微微勾唇,提示她:“你的大衣……”
丁辰恍然大悟,失笑,“這點小事沈先生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一個急著賠償,一個死活不肯要,兩個人推來讓去之際,裴子墨不知從哪裏閃出,一屁股擠到兩人中間的座位上,手還占有性極強的半搭在丁辰肩膀上,笑問:“你朋友?”
丁辰溫柔一笑,“就是他在青島的時候弄髒了我的大衣,幸好你拿去洗幹淨了。”頓了頓:“這是我先生,這位是沈先生。”
裴子墨輕呼口氣,他已偷偷觀察許久,見丁辰笑靨如花,他第一次有了危機意識,這才拋下客人,不顧一切的跑來打斷他們。“你好,沈先生在哪裏高就呢。”
他這麼一問,丁辰也是一愣,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沈奕塵是位醫生,和鴻祈國際的年會應該沒多大關係。
沈奕塵輕笑,“我是老Tom新聘請的私人保健醫生。”
原來如此。
裴子墨點點頭,“老Tom在上海時的健康狀況向來是由陳醫生負責的,聽說他前些日子退休去美國和兒女團聚去了,臨走前推薦了一人接替他的工作,就是你吧。”
“對,陳醫生是我的授業恩師。”沈奕塵眼底劃過清淡的笑意。
裴子墨撇嘴,暗道:說話還文縐縐的。抬眼偷瞧丁辰,她應該不會喜歡這種類型吧。再一想,她都是自己老婆了,還擔心啥,他望著丁辰眨眼傻笑。
丁辰被他笑得心跳加快,白他一眼。
裴子墨輕咳一聲,“我那邊還有點事,先告辭了,讓內子招呼你。”
丁辰一個沒忍住,噗地笑出聲,難得聽他這樣說話,她笑得肚腸都快擰成一團。
“你先生很幽默,”沈奕塵淡淡道。
丁辰卻沒有接話,她的視線隨著裴子墨的身影飄遠,隨後落在扭著腰肢曼步靠近他的於箏身上,眉頭下意識的緊蹙起。
兩人輕聲交談幾句,於箏伸手拽住裴子墨,他似乎掙紮了下,但還是被於箏拉到了別處,離開了視線範圍,丁辰眉頭皺的更緊,她重重的咬住了下唇。
沈奕塵看在眼裏,不知為何,心情也驀地沉重起來。
酒會結束後,因為裴子墨是行政部負責人,必須留下善後,丁辰便坐向暉的車先行回家。
臨走時,裴子墨親吻她的麵頰,在她耳邊低語:“乖乖等我回來。”
葉紫從副駕駛座位回過頭,對著丁辰一本正經的說:“你別多想了,聽向暉說於箏剛從國外回來,就算和裴子墨認識,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為人雖然有點不著調,但我相信他對婚姻還是忠誠的,再說,還有我們幫你看著他呢。”
“嗯,什麼?”正對著車窗神遊太虛的丁辰回過神,一臉茫然的望著葉紫。
“唉,算了,沒什麼。”葉紫搖頭,縮回座位,丁辰的反應總是慢半拍,不知道這樣對她來說算好還是不好。
“人家兩口子的事,你別跟著瞎摻和了,”向暉趁著等紅燈的間隙,伸手揉揉她的頭發。
葉紫扮了個鬼臉,不再說話。
到了家,丁辰沒有開燈,換了鞋直接走上露台。
濕冷的寒氣直沁入骨頭縫隙,讓人止不住的輕顫,漆黑的天幕上,有煙花在綻放,映襯著地上的萬家燈火,有種寂寞的味道。
她就這麼靜靜的站著,看煙花,看燈火,固執的等著裴子墨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鑰匙聲,微微動了下才發覺腿已經站的發麻。“我在這裏,”她大聲呼喚,想讓裴子墨來幫她。
裴子墨聞聲趕來,一看這種情形,一把抱起她回到臥室,讓她躺平後開始為她按摩雙腿。
床頭櫃上的時鍾已指向午夜兩點,她抬眼看著正專心為她按摩的裴子墨,抬手撫上他微微長出胡渣的下巴。
裴子墨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你怎麼不先睡?”
“等你。”
裴子墨一臉的歉意,他幫丁辰蓋好被子,“抱歉,讓你等我那麼久。”摸摸她的臉頰,“以後我回來的晚,你先睡吧,別等我。”
“好的,”丁辰柔順的點頭,看著他久久不舍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