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勝利走出車廂門開始,文詩就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直到進了賓館的房間,她才喘了口氣說渴了,吵著要水喝。白勝利知道這丫頭人小鬼大,她越不提打電話的事白勝利心裏越慌。
還是大學的時候,白勝利曾交了一個女朋友,文詩知道後囑咐他:“女人會在男人還懵懂的時候已經把男人看透了,你要小心。”
這話給白勝利的印象很深。他懵懂中和女朋友分了手,就是被女友看透了。上班後,他還傻乎乎的喊馮佳欣“姐”的時候,馮佳欣已經研究了他,並確定他為將來的生意夥伴,他還四處打探胡瑤婻和賈宏圖是不是有一腿的時候,胡瑤婻已經對他心有所屬,把他的品性摸得八九不離十。
以上的一切驗證了文詩這話的正確性。現在,恐怕文詩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心事,才裝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等自己麻痹時再給自己致命一擊。
白勝利這麼想著,自己也笑了起來。他和文詩又不是死對頭,致命一擊這個詞太誇張了。
文詩始終沒打提電話的事,她讓白勝利洗了澡,就帶他去見文總。
文總的公事其實很簡單,省外貿公司要做東風廠技術引進的外貿窗口。白勝利當時就表態工廠這邊不會有任何問題,隻是他知道外經貿部有文件,利用低息貸款的項目歸口到北京的三大進出口公司,其它公司無權經營。
文總也知道這個文件,他告訴白勝利,隻要東風廠與省外貿簽署個代理協議,省外貿會出麵與北京的進出口公司談合作。文總強調,外貿代理費按照國家規定收取百分之一點五,省外貿和北京的公司分成,不會讓東風廠多出錢。
最後,文總說,如果東風廠同意簽協議,他準備派文詩作為這個項目的項目經理,這樣他們老同學還能經常見麵。
白勝利滿口答應,說文總幫了這麼多忙,不用說不多出代理費,就是多出也是應該的。他自己也很期待著和文詩合作這個項目,他一定會說服廠裏與省外貿簽這個協議。
文詩在邊上插話,要文總批準她這次就跟隨白勝利去竹海,拿著協議文稿直接找廠長談。文總的意思,總要給白勝利幾天時間,讓他在廠裏做些工作,不想白勝利卻表態,歡迎文詩去工廠指導工作。
白勝利幫著文詩說話是因為在北京沒給她打電話而愧疚。他想通過帶文詩去海邊遊玩來補償她。,至於萬一賈宏圖不同意簽協議,他可以用東風科技先簽字對付,然後再慢慢做工作。他估計省外貿一時也搞不清東風電器廠和東風科技公司是怎麼回事,眼前的事情總是容易對付。
“勝利,謝謝你。要不是你幫我說話,我爸還不一定讓我去呢。”出了文總辦公室,文詩笑嗬嗬的說。
“我還沒問你,幹嘛這次就去呢?萬一簽不下來怎麼辦?”白勝利問。
“你猜。”文詩對著白勝利做鬼臉。
“嗯,你想看馮姐姐。”白勝利笑了。
“不愧是我的知己呀。嘻嘻。”文詩搖頭晃腦的說。
白勝利見文詩始終不提打電話的事,覺得自己逃過了這一劫,心裏放鬆了許多。不過,他實際上還是沒逃過去。
下午,文詩磨著他去學校對麵的公園看落日。當日頭落到槐樹梢的時候,文詩忽然說:“勝利,我記得在學校的時候,咱倆是無話不說的,對吧?”
白勝利看著被滿天霞光映紅的湖麵,“嗯。”了一聲。
“那,現在還能這樣嗎?”文詩悠悠的說。
“當然行啦。”白勝利說。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是什麼事讓你這麼多天都沒給我打電話?總不會忙得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吧?”文詩說得輕聲細語,在白勝利聽來卻如遭雷擊。
“嗯,那個,的確有些事。我以後告訴你好嗎?”白勝利想先對付過眼前再說。
文詩聽了,頭搖的像撥浪鼓。“如果在這個時刻這個地方都不能說,將來就更不能說了。”
文詩說得有道理。這個湖邊,落日時刻,是屬於她和白勝利的,記載著他們以往的情誼。過去,他們是無所不言的夥伴,日落時兩顆心會貼在一起。
白勝利見文詩的麵龐被晚霞映得紅潤,又聽她這麼說,想起了幾年前兩人十幾次坐著這個地方,緊貼在一起傾聽對方的心跳時的情景。他咬了咬牙,把和胡瑤婻的關係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不過,他沒告訴文詩,這次在北京他還在爭取胡瑤婻和自己結婚,也沒告訴文詩,馮佳欣的意思也是優先考慮胡瑤婻。
文詩靜靜的聽著,手裏拿根樹棍在地上亂畫。等白勝利講完了,她淡淡的說:“你還記得李若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