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他們這些秦家子孫又有何辜?發生在上一代之間的恩怨,為何要讓他們承受最後的惡果?
“後來,你們是不是逃出來了?”她問道,麵上神情淡然。
竇玉箋直勾勾地看著前方,點頭道:“是,我的奶姆待我極好,是她偷偷地幫忙,讓我們逃出了青州。後來我才知道,我們逃出來後不久,父親便又帶著全家遷回了博南。”
秦素雙眼微眯,驀地道:“‘野菊黃、暗傷情,煙波江上碧潮生,千裏暮雲平’,這曲子你會唱麼?”
“我會的。”竇玉箋的臉上忽爾便綻出了一個甜笑,這讓她整張臉都像是亮了幾分:“這是我們博南那邊的曲兒,時候我長姊教我唱過。我長姊很喜歡這支曲子,時常哼唱。”
銀麵女!
秦素已經基本可以斷定,竇玉箋口中的長姊,便是銀麵女。
她定定地望向眼前癡癡呆呆的女子,心底深處並無想象中的波瀾,反倒很是平靜。
她一直苦苦追尋的答案,今日終於得解,且還解得超乎想象地輕易,這讓她有了種一腳踏空的感覺,心裏空落落的,仿佛壓在那裏的一塊石頭,終是被人挪了開去。
良久後,秦素方才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問道:“你長姊,後來是不是潛去了秦家?”
竇玉箋點了點頭,麵上重又露出那種又是痛恨、又是悲傷的表情,語聲平板地道:“我與長姊所受之苦,皆是秦家吳氏那賤婦所致。當年若不是她暗中向強人通風報信,我們也不會……也不會遭此大辱。我後來才知道,她是從左夫人那裏打聽到了我的去向,於是便偷偷叫人給那夥強人送信,隻道左家兩個女兒貌美如花,又極富錢財,那夥強人便盯上了我們。”
到這裏,她已是一臉的怨毒,木然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道:“這毒婦、賤婦,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我咒她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我咒秦氏子子孫孫不得好死!”
這充滿怨毒與恨意的話語,被她毫無感情地淡聲出,有一種不出的詭異。
罵過之後,她又續道:“事後我才打聽出來,這賤婦之所以如此陷害我們,她……她原來是瞧中了左郎,想把她的女兒秦世芳嫁予左郎。這賤婦,為了讓秦世芳取代於我,竟想出了如此下作惡毒的招數,我……我恨不能生啖其肉!我恨不得秦家全家都去死!”
秦素勾了勾唇,勾出了一個了然的笑。
她就猜到,這其中必定又有事兒,果然,竇玉箋的話,從另一個側麵證實了她的猜測,而她前些時候從阿忍那裏拿來的部分消息,亦與竇玉箋的講述接上了。
當年竇家與左家的婚事告吹,果不其然便是吳老夫人從中弄了手段。
縱然她是秦素血緣上的祖母,秦素也還是覺得,吳老夫人這一招,委實太過狠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