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今年的女人們瘋得還不算厲害,眼見得東西沒拋出去,她們也就笑罵了幾句,旋即便又有人問了出來:“怎麼不見薛二郎?”
此言一出,瞬間便引起了更多的共鳴,大街上立時響起一片參差不齊的聲音。
有那惋惜的便歎息道:“哎呀,薛二郎竟是沒來麼?真是好生可惜。”
亦有人覺得無所謂,咂嘴道:“嘖,我怎麼覺得薛大郎也很俊啊,實是比薛二郎還好看。”
這話立時引發強烈的不滿,更多的女子異口同聲地道:“胡,薛二郎比薛大郎俊得多!”
於是,又是一街的嬉笑之聲。
每逢這種時候,走在街上的郎君們多少都會有些不自在,就算涵養功夫再好,被這樣多的娘子們評頭論足,那心裏也不是沒感覺的。
而薛允衍,卻是麵無異色。
他此刻的神情,與他立在朝堂上的神情一般,別無二致。除了偶爾會抬手按向眉心之外,他看上去淡然得就像這滿街的人都不存在。
縮在車裏的薛允衡挑著一角簾子,偷眼向外瞄著,隨後便悶著嗓子低笑:“願賭服輸。長兄這回真真辛苦。”
正坐在旁邊看書的薛六娘聞言,便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她生得一張圓潤的臉蛋兒,額頭光潔飽滿,粉頰含春、墨眉如畫,杏眸中似掬著一捧水,容顏很是嬌豔。
此刻,那雙杏眼裏帶著幾分戲謔,忽爾便彎了起來,隨即便是一把清柔的聲音響起:“既然長兄打賭輸予了二兄,不僅要單騎在外送我入宮,還要去幫二兄做好些事兒,那長兄欠下十一、十二和十三他們的債,則隻好由二兄來代還了。”
一聞此言,薛允衡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將車簾子向下一撂,搖頭連聲道:“這可不行,萬萬不行。我可沒那個閑功夫陪那群蘿卜頭……”
“反正二兄在家也沒事兒,又不讀書又不寫字的,倒不如陪弟弟妹妹們玩兒,還能替母親省些煩惱。”薛六娘閑閑地道,複又垂眸去看書,全不知她這話得有多傷人。
薛允衡一臉哀怨地看著她。
他也就是最近心思多了些,無心讀書,時常坐在書房發呆罷了,怎麼被薛六娘一,就成了無所事事了?
還有,他家的妹妹弟弟們,為什麼全都一邊兒倒地向著薛允衍?
他薛二郎也是阿兄好不好?
縱然平素他不喜歡陪他們玩兒,可他們也不能這麼不尊重他啊。
“二兄有這功夫盯著妹猛瞧,倒不如想想回去後該怎麼應付那群蘿卜頭兒。”薛六娘漫聲道,又翻了一頁書。
那一刻,她的神情舉止乃至於眉梢挑起的弧度,與薛允衍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