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的話音,步輦應聲落在了地上,秦素卻仍舊沒下步輦,而是將手向旁一伸手,慢悠悠地道:“阿耀,倒茶。”
眾人俱皆愕然。
阿耀分明還跪在地上,公主殿下卻要他倒茶,這是什麼意思?
還是阿耀首先反應了過來,頓時麵上喜色乍現。
“是,殿下。”他響亮地應了一聲,一下子便從地上蹦了起來,一路跑著到了秦素跟前,臉上笑得像是能掐下朵花兒來,諂媚地問:“殿下想喝什麼茶?”
“都行。”秦素淡聲語道。
“好哩。”阿耀許是太歡喜了,竟冒出了家鄉口音,話一出口他便捂住了嘴,衝著秦素“嘿嘿”傻樂。
秦素便橫了他一眼,麵帶薄嗔:“快些泡茶,本宮口渴得很。”
阿耀響亮地應了一聲,忙不迭地跑去了捧茶宮人那裏,細心地斟了盞茶,奉予了秦素。
秦素接茶在手,緩緩地啜了一口,麵色仍舊一派淡然,遙看著牆根兒的方向,問:“阿耀,跪在牆根兒下的那幾個,你都認識?”
阿耀此時已是笑得見牙不見眼,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輕了三斤,笑眯眯地上前道:“回殿下,我都認識,每個都認識。”
“唔”,秦素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又啜了口茶:“你把他們的名字一一報來。”
“諾。”阿耀喜氣洋洋地應了一聲,便略提了聲音,開始挨個兒喚著那幾個宮人的名字。
他每叫一個名字,秦素便跟著道一聲“起罷”。不過數息之後,凡是秦素這邊兒的人,包括那個猗蘭宮的供人——她的名字叫嶽秀菊——已然都起了身。
場中跪著的,隻剩下了刑作司的一幹人等。
將自己這邊的人都叫起來後,秦素便看向了阿耀,問:“麗嬪在哪兒呢?”
得了公主撐腰,阿耀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此時便利落地道:“回殿下,淑儀夫人在拐角兒的樹林裏呢。”
到這裏,他像是有些不忿地看了莫有福一眼,又咬牙道:“莫大監派人看著淑儀夫人,不叫我等把人送走。”
秦素輕輕“嗯”了一聲,吩咐道:“阿梅,你帶幾個人過去,把麗嬪好生照顧起來,莫要叫任何人擾了她去。”
罷此言,她向阿栗看了一眼。
阿栗立時會意,自袖中掏出了永壽殿的腰牌,交給了阿梅。
秦素便又閑閑啜了口茶,抬手端詳了一會兒手指甲,方漫聲道:“阿梅,你給本宮記著,無論是誰,凡膽敢靠近麗嬪者,一律給本宮打出去!”
“是,殿下。”阿梅應答得又脆又亮,挺著腰杆兒高舉腰牌,帶著十餘名監隨阿耀去了。
秦素好整以暇地又啜了口茶,便轉向阿栗一笑,閑閑問道:“今兒這是什麼茶?怎麼味道和以往有些不同?倒是挺香的。”
阿栗知秦素這是盛怒之下,故意要讓莫有福多吃些苦頭,於是便笑道:“殿下,這茶是前幾日江南才貢進來的,叫做雲霧茶,最是清香宜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