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往下,隻躬了躬身,便沉默地退去了一旁。
莫不離張開了眼睛。這個瞬間,他連話的聲音裏都透著無比的倦怠:“所以,我們就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連個像樣的反擊都沒有。”
他用的是陳述的語氣,很顯然,他並不需要阿烈的回答。
然而,阿烈卻像是沒能理解他的意思,此時偏偏開口道:“先生過慮了。先生莫忘了,我家主公的母族,也是族。”
此言一出,莫不離的眉頭立時一動。
他轉眸看向阿烈,方才還滿是疲倦的眼睛裏,劃過了一絲訝然:“你的意思是……”
“誠如先生所想。”阿烈立時接口道,眸中有著一種成竹在胸的篤定:“既然陛下願意啟用族與寒族子弟入仕,我們自然就更容易往各部塞人了。我家主公的母族本就是族,雖然族中人才凋零,卻也並非沒有可用的人手,如果將他們全都安排出去,則正好可以補齊我方人手上的不足。”
莫不離靜靜地聽著他的話,眸中訝然漸漸散去,轉而有了一絲笑意。
“此計……大善。”他沉吟地道,眉間喜色漸濃,那流星飛墜般的笑意,讓他整張臉都亮了起來,再不複方才的疲倦,“這便叫順手推舟,無論設局之人是誰,他大約都沒想到,這一計雖攔住了盧士程,卻反倒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這就是所謂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正是。”阿烈語道,“除此而外,先生也莫要忘了,我們的手上,還有秦六。”
言至此處,他放慢了語聲,意味深長地道:“先生當知曉,如今氣已然和暖,宮中宴飲頻繁,我們的機會……多得很。”
在聽到“宴飲”二字之時,莫不離的神情,忽地一變。
他眼中的喜意忽爾便由淡轉濃,到最後,甚至已然有些喜動顏色起來。
“你得也是。”他幾乎是笑著道,唇角勾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也是啊,我怎麼將此事忘了。”
他笑著將手拍了拍額頭,複又搖頭道:“瞧我這記性,真是越發地差了,還好有你提醒於我。”
阿烈的麵上卻仍舊無甚表情,隻道:“還有杜箋,她也快到上京了。屆時有她姊妹二人相助,我們在宮中行事也更方便些。”
“正是此話。”莫不離意態悠然地道,眸中笑意不減,“宮宴之中,她姊妹二人可好過旁人百倍。”
他一麵著,一麵已是重新站起身來,在原地踱了兩步,驀地道:“上巳宮宴便是個好時機。薛氏不是一向喜歡作壁上觀麼?這一回,幹脆便叫他們再與龍椅上的那位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