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著吉祥話兒,一麵已是拉著李玄度推開了屋門,兩個人的足音一輕一重,踢踢踏踏地在門外響著,語聲與笑聲嵌在足音中,漸行漸遠,漸至無聲。
薛允衍臨窗而視,卻見步出東風樓的兩道身影皆是一身的玄色大氅,二人的麵上也都戴上了儺儀麵具,那男子高高的身形微低著,牽著女子的手,大雪在他們的周身紛飛,一雙儷影飄飄灑灑,很快便消失在了熱鬧的街市中。
那一刻,薛允衍的心底再度覺出了一種不是滋味的滋味。
東風有意,落花無情。
他家二弟的一腔心思,注定付諸流水,得不到半點回應。
真是他的傻二弟啊。
薛允衍感慨地搖了搖頭,一撣衣袖,轉身步出了雅間。
不薛允衍接下來的一番布置,卻秦素與李玄度,此時,他們正走在喧囂的人群中。
秦素的身前身後,到處都是人,笑著的、著話的、呼朋喚友的,讓她似是置身於歡喜的海,每一朵浪花都會翻起一蓬喜悅。
她的手被李玄度緊緊地握著,身子也與他挨得極近,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正透過厚重的衣衫,暖在她的肌膚上。
這溫煦的感覺讓她有片刻的眩暈,仿佛正午的太陽曬上了身,那種明亮與歡愉,會讓人覺得眼前一的切都不真實。
秦素彎了彎唇,將李玄度的手拉緊了些。
在這熱鬧的大街上,沒有人會來指摘他們的禮儀,歲暮之夜,青年男女相攜而遊也算尋常,就算有點出格的舉動,也不算什麼大事,在民風豪放的京城大都,這樣相伴出遊的男女,大街上並不鮮見。
秦素的眉彎著,眼也彎著,隱在儺儀麵具之後的臉上,滿是喜意。
她拉著李玄度這裏瞧瞧、那裏看看,眼睛都有些不夠用,一路走來雖什麼也不曾買,但心裏卻是滿滿的,仿佛漲滿了的風帆。
“你可要買些什麼?我給你買。”耳畔傳來了李玄度低柔的語聲,縱然隔著麵具,他呼吸間的鬆針味道,依舊清淺好聞。
秦素便搖了搖頭:“買了也拿不回去的。”
她一會還要回宮,這些東西在宮門口肯定就要被侍衛收走了,方才那盞兔兒燈籠,她在出門的時候就還給了李隼。
不過就是逗逗薛大郎而已,又或者隻是羨慕著薛家的娘子們,有一個這樣出色的長兄寵著、愛著,像是泡在蜜水中一般地長大。
她或許是有些自傷的,又或者她也並不在乎,秦素其實也不準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
她隻知道,在此時、此刻、此際,有一個妖孽般的李玄度正在她的身邊,那可是遠比比一千盞、一萬盞兔兒燈籠還叫她歡喜的事兒。
秦素自顧自地開心著,卻不知,聽了她的話,李玄度的心竟有些揪痛起來。
將那隻軟嫩的手在掌心團緊了些,他柔聲道:“無礙的,我替你收著便是。”語畢停了停,又微微用力將她拉到了身畔,低笑道:“你也是我的,也由我收著。”著便又握緊了她的手,弦音低緩,仿佛在她的耳邊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