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此行確實是做足了全套準備,下藥、綁人、逼供等等,無所不用其極,而取得的效果,自然是非常地好。
蔣嫗的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明。
這時,明顯被驚呆了的吳老夫人才像是醒過了神,麵色一沉,拂袖道:“嫗,此處不是你話之地,還不快退下?”語聲之厲,在向來不喜怒形於色的她而來,堪稱罕見。
可是,蔣嫗聞言卻是身形未動,隻將求懇的視線轉向了秦素。
秦素向她笑了笑,溫言道:“我也就問嫗一件事,嫗答完了,自可安安穩穩地離開。”
她的語氣並沒著重放在哪一句話,可蔣嫗聽了,麵色卻白了白,抬頭目視秦素良久,卻見對方神情雖淡,然眸底卻若千年寒冰,無一絲暖意。
蔣嫗在心底裏歎了一聲,慢慢地垂了首,低聲應了個是。
這一個“是”字出口,吳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她沒再去看蔣嫗,而是冷冷地盯視著秦素,良久後,不怒反笑。
“好,好,好……”一連了幾個“好”字,吳老夫人方猛地沉下了臉,一字一頓地道:“六娘啊六娘,你當真是我的好孫女。”
語中怨毒之深,幾乎溢於言表。
秦素卻是反話正聽,含笑道:“六娘不敢當。祖母慈愛,六娘受教。”
吳老夫人麵色變了又變,胸口重重地起伏著,擱在扶手上的手青筋浮凸,如鳥爪簸張,十分嚇人。
而秦素對此卻是視若無睹,施施然轉向蔣嫗,問:“請嫗一當年在潁川之時,有一回祖母跑去後山,她回來之後發生了什麼……”
“當年我們都常去後山,六娘你這問得到底是那一次,也太含糊了罷。”高老夫人提聲打斷了她的話。
這聲音又冷又響,針尖般地使人不適。
對於高老夫人的攪局之舉,秦素並不理會,隻向蔣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繼續回話。
這個動作經由她做來,純粹發乎自然,而看在蔣嫗眼中,卻叫她心底微寒,隻覺得眼前女子高高在上、凜然不可欺。
她越發不敢多看,垂下了頭,低聲而清晰地道:“回六娘子的話,回西院老夫人的話。當年夫人其實……隻去過一次後山。因為夫人乃是……嗯……四房的主母,與太夫人是一樣的名份。族長了,秦氏大婦要恪守士族的規矩,就算塌下來了也隻能在屋裏待著,絕不可拋頭露麵,壞了秦氏的名聲。至於不是大婦的各等婦人,則沒有這樣嚴格的規定,反倒還要按照族長列出的輪班兒冊子,時常……外出……勞作。”
此言落下,高老夫人的老臉瞬間血紅。
這幾句話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簡直是當場叫人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