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阿忍已經從俞氏那裏回來了,一麵上前替秦素斟茶,一麵便給秦素遞了個眼色。
秦素微微頷首。
阿臻那裏,應該已經安排好了。
阿忍便向正在敘舊的老婦們看了一眼,低聲道:“女郎,要不要阻一阻她們?”
若是這些老婦哭起來沒個完,很可能會耽擱了今日的正事。
秦素便笑著擺了擺手:“不必了,也耽擱不了多久。”
阿忍應聲退去一旁,回首看了看門外的色。
空仍舊陰沉著,烏雲積重,漫風卷。她的視線掃過庭院,卻見在幹淨的青磚地上,有細碎的花瓣在風中飛舞,簷角的風鐸被風吹著,發出清越的聲音。那聲音似是有一種穿透力,在房間裏來回往複、回還不息。
阿忍入神地聽著這聲音,思緒有些飄忽,直到感覺到身旁傳來的一聲清嗽,她才回過神來,轉首看向了房中。
此時,幾位老婦已是各自歸座,太夫人的眼角還有些濕意,但她的神情卻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
阿忍便悄步上前,自袖中抽出一遝紙來,遞給了秦素。
秦素接紙在手,卻並不急於交給什麼人,而是就這麼拿在手上,起身行至夏、伍二嫗身旁,笑吟吟地道:“今日請二位前來,是想聽你們一段舊事。之前在潁川的時候,也有人向你們打聽過這件事,你們應當知道我的是什麼。”
此時,整間屋子裏靜無人語,唯她清朗的語聲蕩蕩回響。
眾人早就發現,秦素今日所為似是大有深意,且一舉一動都極有魄力,居然還真的從潁川請來了兩個老婦,如此鄭重其事,必有因由。
也正是因此之故,眾人皆不話,隻不約而同靜靜地看著她。
聽了秦素所言,那兩個老嫗對視了一眼,耳邊有痣的伍嫗便躬身道:“是,女郎,我們都知道的。”
秦素頷首笑道:“那便好,還請兩位嫗將那件事再一遍,給太夫人和各位夫們聽聽,也叫我們這些輩知道知道當年潁川的那些事兒。”
眾人一聽秦素居然扯出了三十年前的潁川之事,俱是極為訝然,林氏的眼睛直瞪得堪比牛眼,看向秦素的眼神滿是疑問。
那伍嫗卻是個久經世故之人了,此刻聽得秦素所言,又暗想當年之事委實就是件極的事,不算什麼,於是便陪笑道:“隻要六娘子不嫌棄,我自是願意講的。”
太夫人此時也早已經收拾好了心緒,見伍嫗如此來,她便向周嫗打了個手勢,周嫗點了點頭,上前道:“六娘子特意請了她二人回來,便是為了讓她們所謂的當年舊事麼?”
“正是。”秦素淡聲道,語氣很是平和:“而且我還以為,這件事太祖母最好也聽一聽。”
這話得便有些不客氣了,太夫人立時麵色微冷,隨後闔起雙目,似是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
秦素也沒再理會她,隻轉向那兩個老嫗和聲道:“如此,便請伍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