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黃嫗進屋去收拾殘局,而秦彥雅與秦彥婉則將實情告訴了諸女郎。
待聽聞屋中二人竟是女孩子的時候,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連秦彥梨亦是一臉的如釋重負。
至少表麵看來如是。
秦素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唇邊含笑,眸光微動。
秦家所有的女郎中,六娘子秦素無疑是最“清白幹淨”的一個。
事時她在院外,中間消失的那段時間也有秦彥直與她互為印證,而事後她什麼也沒瞧見,因為她進門時,西梢間的窗子已經關上了。
這個連環計原本想要網住的人,全都脫網而去,片羽未沾,卻不知在聽聞這個消息時,那些人又會作何感想?
垂絲海棠拖風牽影,而海棠花下的美人兒們,則已經沒了蹤影。
既然是一場虛驚,此事自然不必再上報德暉堂,隻消由鍾氏出麵解決即可。諸女郎們自是不便多留,很快便離開了。
望著眼前落紅遍地的庭院,秦彥直俊俏而稚嫩的臉上,多了一重冷色。
“嫗,我去母親那裏一趟,你鎖好門,不許任何人出入。”他淡聲吩咐道,著便獨自跨出了院門。
“郎君慢走。”身後傳來黃嫗帶著關切的語聲,隨後便是關門落鎖之聲響起。
秦彥直麵無表情,緩步前行,直到來到西華居的明間兒時,他仍舊維持著這樣的表情,唯眸底深處冷意湛湛。
半個時辰後,鍾氏帶人急匆匆地出了西華居,這些人個個一臉肅然,兵分好幾路分別去往西院各處,而西院的角門也上了鎖,許進不許出,守角門的老嫗當場被打了五十棍,拖進柴房時已是奄奄一息。
此外,西樓、西泠山房、西暗香汀以及秋芳閣等處,也盡數被封了起來。秦彥棠身邊一個叫花涼的鬟,被鍾氏身邊仆婦當院問話並掌嘴,被打得滿臉青腫,在西暗香汀的院子裏直接昏倒了。
比起西院的肅殺,鍾氏卻顯得頗為從容,她連個使女都沒帶,孤身一人去了德暉堂。
半炷香後,太夫人便叫人去請秦府大管事董涼進院回話。當董涼來到德暉堂時,迎接他的正是周嫗。
“董管事來了,太夫人正在裏頭等著呢,請隨我來。”周嫗的態度一如既往,禮貌中帶著些疏遠。
董涼穿著一身素麵的灰袍,腳下的木屐、上的包巾,連同他衣襟上的每一個折角,都是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
他禮貌地向周嫗笑了笑,便隨她進了正次間。
西次間正中的座椅上,太夫人正安然端坐,手裏捧著盞茶,神情中並看不出太多內容,而一旁的鍾氏卻像是才哭過的樣子,眼角微紅,麵色卻還平靜。
董涼一眼掃罷,便躬身上前向二人見了禮,隨後便安靜地束手垂頭,等著太夫人話。
太夫人啜了一口茶,閑閑地開了口:“董涼,今日叫你來,我是想問你幾件事。先一個,咱們府裏分筆墨紙硯的日子,可有個定數?”
分筆墨本是事,不過,再怎樣的事經由太夫人的口中問出來,便不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