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釋般地了這番話,便又束手立在原處,並不敢抬頭往前瞧,那一刻,她的身上哪裏還有武技宗師的桀驁,看著倒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黑暗中的人沒話,隻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良久後,一隻手緩緩探進月華,端起了案上的茶盞。
那隻手的肌膚頗為粗礪,膚色也不夠白皙,然指型卻修長優美,中指的外側與拇指的指腹處,有著非常明顯的筆繭。
茶盞被那人端了起來,沒多久,黑暗中便傳來了細微的響動,那人應當是在喝茶。
“既是有大唐高手相護,那便罷了。”似是飲罷了一口茶,他淡淡的語聲響了起來,仍舊帶著不合年紀的滄桑,“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我給先生安排別的去處。”
旌宏愣了愣,隨後應了個“是”,語氣微有些低落。
“先生放心,待有暇時,我會親自去一趟青州。”那人又道,頓了頓,又用一種異樣的語氣道:“是青州秦氏,對吧?我看先生在信中是如此的。”
“正是青州秦氏。”旌宏轉憂作喜,滿臉都是笑意:“主公去看了便知,秦家六娘一定便是夫人丟了的十三娘。當年繆姬與十三娘同時失蹤,我們追出去時,便是在往南方去的方向失了繆姬音信的。主公若是不信,大可以叫人去青州查訪繆姬的去向,定不會錯的。”
黑暗中的人輕輕“嗯”了一聲,擱下了茶盞:“我知曉了,先生且去吧。”
旌宏笑盈盈地應了個是,便退了下去。
破廟之中再無人跡,唯有大片的陰影與明亮的月光抗衡著,似在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來人。”黑暗之中,那個人的語聲響了起來。
一個全身都裹在披風裏的影子,如同輕煙一般,無聲地出現在了月華下。
“即刻啟程,去青州,替我傳一句口信,再替我盯著秦家,尤其是多多留意……秦府內宅。”黑暗中的人道,隨著他清冷的話音,一隻手挾著一張字條,緩緩地自陰影中伸了出來。
“讀罷即毀。”那個人道,旋即衣袖一攏,他整個人便重又陷於黑暗中。
穿披風的人躬了躬身,上前拿起字條,衣袂飄動間,人已經不見了。
安靜再度籠罩在了破廟中,再無半點聲響動靜,那個身在黑暗中的人,便像是被濃重的夜色吞沒了一般,久久無聲……
三月十九,秦素終於結束了長達月餘的“靜修”,踏出了菀芳園“竹音舍”的院門。
竹音舍,便是建在菀芳園數間房舍的總稱,其中又分為左舍、右舍與偏舍,三舍各有雅居數間,仆役房若幹,另還有統一安排的茶房、廚房等等,合起來便是一所很精雅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