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秦素隻覺得後心冷得厲害,手腳一陣冰涼。
原來,那幾封偽造的信件,就是用在此處的!
如果雙禾之罪按照既定的計劃執行,那麼,今日的秦家應該已經被抄家了,陶夫子身為秦府西席,自也難以幸免,他書房裏的那幾封信,恰好便能派上用場。
秦素止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真真是好險!
她再不曾想到,那幾封信的用處,居然是用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而在想到這一點後,對這個雙禾之罪,秦素便有了一個大致的推斷:
屠盡何氏滿門是為了製造聲勢,顯示此案重大;從陶夫子那裏搜出的信件,則是要拖桓氏與薛氏下水。而無論這兩姓之中的哪一姓,想要殺光何家人都是輕而易舉的。
亦即是,這是一個回環之局。由何氏之死牽出秦程二姓,再由秦程二姓扯上兩大冠族,再由兩大冠族重新落回何氏身上。
到得那時人們自然會想,何家的人之所以會死,肯定是因為走漏了風聲或是起了內訌,所以這兩個冠族才會痛下殺手,一個活口不留。而人算不如算,何氏手中藏著的秘信卻沒被這些人搜尋出來,於是真相大白於下。
雖然不知實施雙禾之罪這一局時到底出了什麼變故,秦素卻可以肯定一點:這一局最凶險的那個部分,應該已經被莫名其妙地廢掉了。
怔怔地望著案上的一星燭火,秦素的神情變得格外陰沉,好一會後,她方才輕籲了一口氣,問道:“那後來呢?他們還了些什麼?”
阿忍的語聲仍舊很是沉穩,緩聲道:“回女郎的話,在馬先生指出雙禾與郡中名門的關係之後,蕭郡相便一直沒話,直到最後他才歎了口氣,既然馬先生解出了這個答案,則他身為郡相,便有必要順著這條線好生往下查,絕不可姑息。又如果郡中名門真的牽涉其中,則江陽郡便危矣,他身為一郡之相,自不可坐視。”
真真該死!
這蕭公望原來也是個沽名釣譽之輩。
“後來,馬先生又隱晦地起了秦家。”阿忍的語聲傳來,令秦素立時回神。
“他了什麼?”她問道,麵色很是冷厲。
阿忍便道:“馬先生,如今蕭家子弟已然有了地方附學,萬一出了什麼事,蕭家不得也要受連累。蕭郡相便,就是因為有子弟附學,反倒多了許多便利,完全可以趁著附學之機,令人暗中潛去查訪,萬一真有其事,他雖不能效前人大義滅親,大義舉證卻還是能做到的,這也是他身為朝廷官員的分內之事。”
“嘖嘖,果然是忠臣!”秦素涼涼語道,眸底滿是冰寒。
好一個大義舉證!好一個朝廷官員!
明麵上與你交好,背地裏卻拿你當了登高的梯子,這便是所謂的士族。
蕭氏,果然不愧“名門”之號!
秦素麵上的笑意漸漸變冷。
她此前的安排果然是對的,蕭氏就等著“名揚四海”吧。
抬手輕輕撫了撫鬢,秦素問道:“就這些了麼?蕭公望再沒過旁的?從何家搜出的信還寫了別的什麼,他可有與那個馬先生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