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葵悚然地看著秦素,眼睛睜到了最大,連嘴巴也微微張開了。
下藥?
女郎居然給她下了藥?
是她的耳朵出了毛病,還是女郎變了?這話聽在耳中,硬是叫人無法反應得過來。
她心中念頭飛轉,身子卻僵得如同被凍住了一般,連眨眼幾乎都忘了。
秦素淺淺一笑,手裏的剪刀動了動,漫聲道:“如此,閑話少敘,咱們正事罷。”停了停,含笑輕問:“我三兄,近來可好?”
阿葵臉上的血色,在這一瞬間盡皆褪去。
她呆呆地看著秦素,整張臉白得像紙,那漆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如同僵死了一般。
秦素抬手理了理鬢,冷冽的眸光如寒冰,凍得人心底涼:“郎君溫潤,女心慕之。阿葵,你待我三兄,可真是不薄。”
寥寥數語,卻令阿葵的麵色由白轉青,複又變灰。
秦素冷眼看著,不出心底是何情緒。
阿葵——秦彥柏的貼身使女,溫柔懂事,沉穩端莊。
此,皆前世之事。
此刻,看著她灰敗的麵色,秦素的眸中,終是有了一絲譏意。
在她的記憶中,這位聰明穩重的使女,可從不曾有過這樣難看的麵色。
當衣衫不整的錦繡被人從秦彥直的書房裏拉出來時,阿葵的麵色可是既鎮靜,又帶了幾分憐憫的。
彼時,阿葵並非秦素的使女,而是秦彥樸的使女,她與另外幾個女郎的使女一起,立在人群的背後,事不關己,遠遠旁觀,那精致而細膩的眉眼間,是一派沉穩與安詳。
比秦素這個庶女可強多了。
秦素那時可是又羞又氣,險些便要衝上去打錦繡的。
錦繡是她的大使女,卻因不憤嫁予田莊某管事續弦,便妄圖勾引秦彥直,卻被人撞了個正著。秦素身為她的主人,彼時的心境可想而知,也算丟了個大臉。
當然,最慘的還是秦彥直。
身為西院郎君,又是鍾氏所出的嫡次子,卻在重喪期間與東院外室女的使女纏雜不清,無論當事的二人承認與否,秦彥直有違禮製之事,終是傳遍了秦府。
最後,錦繡受棒刑五十、割舌斷手、逐出秦府;而秦彥直的大使女采蘩,據是為錦繡穿針引線,亦於德暉堂受棒刑三十,數日後傷重不治。
采蘩受刑之時,東院諸女郎被迫旁觀,她一身是血被人拖出去的場景,曾長久地烙印於秦素的心底。
至於阿葵,卻離得這些事遠遠的,片葉不沾。
直到許久以後,秦素才偶爾想起,他們一行人之所以會跑去秦彥直的書房,是因為阿葵當日向阿豆提及,那書房前的垂絲海堂,乃是世間絕品。
這話被阿豆轉述給了秦素,而秦素為了討好愛畫畫的庶弟秦彥樸,便一力攛掇他前去觀賞,這才有了撞破秦彥直與錦繡的好事這出戲碼。
其次,在事之前,也是這個阿葵,偶爾開過幾回無傷大雅的玩笑,采蘩與錦繡關係極親,如親姊妹一般。
再其次,還是這個阿葵,在秦素追問書房的守門人時,“一眼看見”了地上落著的一枚香囊,卻不點破,而是指給了阿豆看,由阿豆將那香囊獻去了前來處置此事的董涼麵前,而那枚香囊,最後竟查出是秦彥婉的大使女采藍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