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抬起頭,望向了前方那一角碧藍的空。
空遼闊,似是能夠容下這世上的一切。然而,他們秦家的路又在哪裏?沒有了秦世章的秦家,往後又該何去何從?
以前的秦彥婉,根本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她隻是安靜地做著秦家的女郎,讀書習字、知事明理、孝順長輩、關懷弟妹。她每日最大的煩惱,便是苦於該如何勸母親善待子女,莫要總想著與西院爭風。
可是,秦彥昭逾製、族學風波,這兩件事如同一柄快刀,裁開了秦家表麵的風光,讓她看清了內裏殘酷的現實。
秦家的衰落之勢,比她想得還要快。
來自於親戚的覬覦已經叫人心寒,而郡中各士族對秦家的冷淡,則更叫人心驚。
青州秦氏,在郡中幾乎孤立無援。
這樣的秦家,在這廣闊的地間,又該如何才能覓得一條出路?
一念及此,秦彥婉的心便沉甸甸地,再也無法輕鬆起來。
春風浩然,拂過空自葳蕤的庭院,亂了衣袂、卷起簾幕,將殘冬的最後一絲寒冷拂去,亦拂起了這整整一院人的心事。
當秦素跪於冰冷的磚地上時,心底裏生出的念頭,亦如被這風兒吹亂一般,千頭萬緒,尋不出一點脈絡。
她一直在苦思冥想,那位九品縣中正霍至堅,到底應該以何種辦法,才能將之弄死?
就算不弄死,趕他出青州,抑或是斷絕其仕途,亦是可行的。
可問題是,如何行事?
就算去了上京,她也沒有絕對的把握短期內達成目的。
此乃政事,就算她掛著師尊的名號,亦不能輕易動問,否則極易給自己惹禍。更何況,上京亦有上京的安排,她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亦有不少人要應付,且上京離著青州亦遠,就怕鞭長莫及。
秦素微微垂,蹙眉沉思著,而上坐著的太夫人以及兩院的夫人們,此刻的神情卻是各不相同。
鍾氏與高老夫人神情沉冷,看向一眾女郎的眼神極為淩厲;吳老夫人則是麵色晦暗,有些陰晴不定;至於林氏,此時則是一臉的心疼與惶惑,卻並不敢出聲。
西院郎君如秦彥昭與秦彥直等人,往後終需入仕,亦終不免要與霍家打交道。而東院的女郎們卻自作主張,與霍家交惡,此等行徑,不啻於斷了幾位郎君的路,故西院的兩位夫人此刻皆是心中慍怒,隻是礙於太夫人在上,方才極力壓抑著情緒。
至於東院的兩位夫人,林氏是關心自己的嫡女,秦彥昭他們的仕途,與她何幹?至於吳老夫人,她的情緒卻是因秦世芳而生的。
若是霍家與秦家關係欠佳,則左家亦會受影響,她怕這影響會觸及秦世芳在左家的地位,故而有些擔憂。
然而,轉念去想,秦世芳中毒之事,至今仍是撲朔迷離,左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很是耐人尋味。如此心境下,吳老夫人便又隱隱地覺著,左家若是能吃些苦頭,她亦是樂見的。(未完待續。)